别笙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密匝匝的睫毛下面,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昨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弄清来的人是谁,就跟着走了,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夏元淳观察着别笙脸上神色,见他面上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心下莫名的不舒服,连着眉目都滞了几分冷削,“既是如此,那便是我多管闲事了。”

别笙默默看了夏元淳一眼,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反常。

按理来说,他说不怪他正常人听了不都应该松一口气么,怎么夏元淳反而有些不高兴,这样想着,别笙不由多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古里古怪的。

夏元淳叫别笙这样一直盯着,面容不由更僵硬了些,“怎么了?”

别笙眼睛转了转,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拐了个弯子试探道:“倒也不是完全不怪,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略微停顿了一下,两条眉毛往中间一拧,瞧着很有些纠结。

夏元淳身子不由前倾了一些,约莫是想听清一些,只刚要问是什么,座位的原主人便到了。

别笙抬头见人正等在一边,有些不好再说下去了,他瞧了一眼上方缀着云珠的灯漏,见距离讲课的时间只剩不到半刻钟,便对着夏元淳小声道:“待下学后再讲吧!”

夏元淳话听了半截,目光不由带了点压抑的燥,只一想到别笙今日是被巫庭背着来的,再一揣摩别笙的话,不由解出了点别的意味,那点燥意似乎又被抚平了。

他道了声“好”,起身朝着等在一旁的学子致意。

“下学又要人背?”

夏元淳刚离开不久,耳畔便听得一道碎玉破冰的声音。

别笙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向巫庭。

巫面翻开书本,并没有同他解释的意思。

别笙见巫庭不说话,只以为是嫌弃他事多,晃晃脚有些不满的嘟嘟囔囔哼唧道:“今天早上也是殿下背我来的,怎么到了下学就不能背了,我的腿又不会一下子就好了。”

“何况我的腿这样子还是因为殿下,这样算来,背我一下又怎么了?”

他刚开始还知道小声的说,越说到后面,越觉得道理在自己这边,声音也稍稍大了起来,生怕巫庭听不到一般。

巫庭原想表达的意思就与别笙所想不一样,此刻听他这样曲解,也懒得同他歪缠,“今日要学的《春秋》精谕篇看过一遍没有?”

别笙顿时跟被卡住嗓子的小鸭子一样闭了嘴,他翻开书装模作样的看了两行后还是有些不甘心,就问道:“殿下看了吗?”

巫庭略一颔首,“嗯。”

别笙瘪着嘴,没话说了,只能闷闷将心思放在了书本上。

上午的课主要是诵读讲经,转眼间已是过了两个时辰。

徽帝站在槛窗外面,听着郎朗诵书之声歇下,才抬步走了进去。

坐在堂上的徐都讲见到来人是谁,并不曾多惊慌,只因往日陛下得闲时也是会来学宫考校众人功课的。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放下戒尺便要跪伏下去,“臣下恭请陛下圣安。”

徽帝扶住他的双臂将人虚虚托住,“爱卿不必多礼。”

徐都讲顺势起身,垂目应诺,将椅子让给了徽帝。

待他行过礼后,下方的学子才齐齐起身行礼,只不过他们行的是学子礼仪,只需长揖即可。

在泮宫中接受皇室教导的除了未满十五的皇子,便是王公大臣家的孩子,面对这些小辈,徽帝眉宇较之先前温和了一些,只也没人胆大到敢盯着帝王的脸上看。

“今日学的《春秋》?”

徐都讲一旁应道,“回陛下,确是《春秋》。”

“经义可讲过了?”

徐都讲躬身道:“已讲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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