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青年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用力往墙上一撞:“是族长派你们来的?”
青年人当下被撞得吐出一口血,嘴角颤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白蹊神情一沉,右手弯刀出鞘,猛然一刺,扎入男人一侧肩膀,又往外一挑,斩下男人一臂。
“啊——”青年吃痛,大叫出声。
白蹊不耐烦,弯刀抵在脖子上:“闭嘴!”
惨叫声戛然而止。
“回答我的问题。”白蹊音色淡淡,弥漫在凉夜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青年忍着剧痛,颤声道:“对,是族长让我们来杀你……你身边那女人和那俩小孩。”
“原因?”
“因为你们知道了我们这里的秘密。”
白蹊眉头一皱:“什么秘密?”
青年大概没想到这伙人居然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秘密,顿时一愣,想着要不要随便编个故事糊弄过去。白蹊看出他心思,弯刀再出,插入他另一侧肩膀,毫不犹豫地斩下他另一条手臂:“说实话。”
青年失了两条胳膊,被白蹊拎到半空,压着胸口按在墙上,却是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只痛得咬牙:“我说实话……”
如传说所言,鲛族是上古山海时代的鲛人和人类结合产生的后裔,其后代皆为男性,因不适应陆地环境,天生病弱,很少有活过成年的,所以很多鲛族人早已灭绝,而他们这支之所以能延续至今,是因为许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发现了一种叫做宛童的植物。
这种植物能够捕捉过路的动物,杀死他们并吸收他们的尸体,腐化成种子。种子落入动物腹中,在其体内生根发芽,成熟后,便破腹而出,果实模样和被吸收掉的动物尸体一般无二。
若将这种果实喂给十月怀胎的孕妇,那么,孕育出的胎儿便可获得一种寄生力量,即使在孩子出生后,仍能寄生于母体,从母体身上源源不断地吸食生命力,直到将母体吸食干净,而母体也会因此虚弱而死。于是,鲮鱼山上鲛族人便是利用这个方法,让新出生的婴儿从母亲身上获得生命力,从而改变了鲛族人天生体弱的特质。
换句话说,鲮鱼山上的鲛族人须得母亲以命换命,方能换得其孩子平安成长;再换句话说,嫁给鲛族人的女子其实相当于送死。
可是,世上哪有这般傻的女子,愿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鲛族人延续子嗣?所以,鲛族人无奈,为了后代繁衍,只得以各种不正当的方式将无辜女子或诱骗或强抢到鲮鱼山上,再逼她们吃下宛童果实,诞下孩子。
鲮鱼山周围设有法阵,没有鲛族人的指引,她们根本逃不出去,只会枉送了性命。所以,她们无路可逃,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所幸,出于母亲的职责和天性,很多女人在有了孩子后都安分下来,哪怕明知会死,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青年人说完,泪流满面地哭诉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蓝色弯刀便从他喉间深深划过,随即抵着他胸口的白皙手掌一松,那青年的尸体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余下众人见此情形,眼中骇然,慌乱中,刀兵落地,有的跌坐在地,有的转身就跑。
白蹊没有回头,更没有去追,负手而立,眼角一压,沉声道:“南涔、北淮。”
话音刚落,只见两名身穿武袍之人从天而降,落在那群落荒而逃的鲛族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名白衣人身量差不多,都比白蹊矮了半头,穿着一样的白色武袍,领口处绣着浅蓝色水纹,脸上戴着白银面具,面具皆上雕刻着精致的神兽花纹,一个是四角鹿夫诸,另一个是鸟翼鱼身的赢鱼。
两人没有说话,一左一右,朝人群中横剑便是一扫,随即才收剑入鞘,抱拳躬身,齐齐道了声:“阁主。”
白蹊转过身,扫一眼地上死去的鲛族人尸体,仿佛不记得片刻前他们还是一群活生生的人,神情淡淡道:“彩墨那边如何了?”
戴夫诸面具的人答道:“回阁主,鲮鱼山上已经聚集了各路杀手,鲛市闭市在即,大家都盯着鲛影,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抢这杯羹。”这人声音不急不缓,沉稳持重,听起来要比白蹊大一些。
“鲛影那边你继续盯着,不要出乱子,按照和雇主的约定,届时由我动手杀他。”白蹊道,“另外,我去找鲛族族长算笔账,北淮,你去追池渊大夫,务必护他安全,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便过去。”
戴嬴鱼面具的人答道:“是。”这声音却是清朗,听起来像十六七岁的少年。
白蹊听完,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池渊放下初一和丢丢后,沿原路返回客栈,早已没了鲛族人和白蹊的踪迹。
他在附近转了转,发现墙上有一滩血迹,还没被风干,应是不久前留下的,心头“咯噔”一下,担心白蹊出事,当下朝族中公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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