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您。”阿列克塞礼数周全,等格桑离开他才进门,“圆圆,你好些没有?发高烧可不是小事,待会儿毛毛头留下陪你,我去书店帮你们接收第二批绘本。”
“麻烦你了。”宣圆圆有气无力地说。
“你客气。”阿列克塞把外带餐盒搁在床头柜上,“毛毛头和我聊了世界儿歌日活动的构思,我认为非常棒。”
宣圆圆笑了:“我妹妹在你眼里是最好的。”
阿列克塞说:“我这些年积累了一些人脉。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把你们书店的活动推荐给几位媒体朋友,由他们免费向公众报道,义务为你们宣传。”
“收买人心啊,阿列克塞。”宣圆圆说,“你的建议很不错,我同意。”
“那这件事交给我,你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宣圆圆哭笑不得:“我服了你了……”
虞超忍着笑,冲阿列克塞比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先走。
阿列克塞绕过病床,轻轻拥住虞超。
宣圆圆没眼看,只好把脑袋侧向一边。
“保持联络。”虞超小声说,“阿辽沙,我等你的好消息。”
“照顾好圆圆,也照顾好自己。”阿列克塞摸摸虞超的头发,“明晚七点半,人艺剧场,不见不散!”
“嗯,我会准时到的。”
护士来拔针加监测体温。阿列克塞又等了几分钟,确认宣圆圆体温恢复正常,他才走出留观室。
宣圆圆没有急着吃热汤面,而是抓住虞超的毛衣下摆,用力晃了晃。
“老实交代!你们去剧场干嘛?”
“看《四世同堂》。”虞超说,“这是我和阿辽沙第二次正式约会。”
宣圆圆的手倏地垂了下去。
“说不佩服你是假的。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有勇气接受一个年龄相差很多的另一半。”
“姐,你说谁?”虞超望望留观室门口,“格桑医生?”
“他又来了吗?”宣圆圆强打精神坐起来。
“暂时没看见人。”虞超说,“不过我觉得他就站在门外。你病倒了,他比任何人都害怕。”
害怕?
虞超用了这么奇怪的词,她想表达什么?
宣圆圆想起摆在父母家地下室的那架竖琴。虽然蒙了双层防尘布,琴弦上仍然落了灰尘。许久未曾弹奏过,它的音色是否发生了变化?或许一旦重新弹奏,隐藏在角落的尘土会随着琴弦的振动,引发她剧烈的咳嗽和气喘……
“姐,你怎么了?手这么冰,要不要喊医生进来看看?”
虞超关切的话语,在宣圆圆听来十分遥远。
“不,我很好。”宣圆圆侧过身,缓缓躺下,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虞超帮她掖掖被角:“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去吧,记得买两瓶水。”
“好的。”
虞超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处。
宣圆圆把被子往下拉了几寸,露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也许是睡着了一会儿,也许在梦里觉得憋闷所以把被子拉得更低了。宣圆圆睁开眼时,视野所及范围变宽了——之前立在床头的输液架不见了,床头柜的高度和样式也和刚才那个不同。
“你醒了?”
格桑的询问声传入宣圆圆的耳朵。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专属于他的浓烈气息。不是嗅觉层面上的,而是深深烙进她心底,谁都替代不了的气息。
“这里是内分泌科病房。你找虞超吗?她去一楼给你办住院手续了。”格桑这次没坐椅子,就近蹲在病床前,“反复发热是体内的炎症表现。你安心住几天,做一套全面检查,看看病根究竟在哪里……”
“在我心里。”宣圆圆拽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透过棉被闷闷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治不好的。”
“五年了,从来没人怪你。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
“五年前民宿登记住客信息,阿妈留了一张你的身份证复印件。我通过上面的住址,找到了你爸妈家,恳求他们告诉我你的近况。刚开始他们以为我是骗子,后来我给他们看和你一起拍的照片和视频,他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就把未名书店的地址和你的新手机号告诉我了。”
“你走吧,格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圆圆,我不走。我们的五年之约时间到了。”他轻轻握住宣圆圆抓紧被角的手,就像呵护他在翠湖堤岸摘下的那棵四叶草,“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你身边,永远不和你分开……”
“你谁啊?”
沈知言冲进病房,一把揪住格桑医生袍的衣领。
“你干嘛?放开他!”宣圆圆不顾头晕眼花,掀开被子跳下病床,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好,用尽力气把沈知言推到窗边,“他是我恩人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恩人的孩子?”沈知言脸色一沉,“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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