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的那些贼人,可知是谁?”晏行陵眼神收回来,似不经意问起。
莫姝擦着腕子的手一滞,眼眸微暗,只这么一会儿,她心中想了很多,有恨,有怒,还有气,她心中对莫海陇仅存的一丝念想,至今日为止,已全被消磨了干净。
瞒?她不想瞒,更何况是帮莫海陇这样枉为人父的人瞒,她只恨不得莫海陇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才好。
想起那个梦,她心中生出止不住的戾气,连按着伤口的手,都不自觉用了些力。
加重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莫姝眼睛闭一闭,再次睁开,她声音极轻:“他们是莫府上的人。”
晏行陵皱着眉,莫家,不是她的母家?
莫姝轻笑:“陛下,别说您,妾刚知道时,心里也是极震惊的。”
她明明在笑,但晏行陵摩挲着玉扳指的手一停,眼眸深一深,掩盖住眼底的暗色,他没有说话,轻敲下手底下的楠木桌,示意她继续。
“妾的父亲,他以病为由将妾骗回家,可在他房里的,不是该卧病在床的他,而是一虎视眈眈的男子。”还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莫姝讽笑,“妾不愿意,自是要逃的。”
她的话停下来,屋内一时再没有其他声音。
莫姝悲凉的想着,他怕是要以为她不孝的罢。
人人都以为,父母再如何不是,对子女的一颗心,都是好的。
但是,她的父亲不是,她的父亲莫海陇,从头到尾没将她看作女儿,只作可以牟取权力的一样物件。
晏行陵将她冷寂的神色看在眼里,眸光深邃,漆黑的眼眸凝着她,此时的她,如遥山隔雾,像整个要缩回那漫漫云层之中,将自己裹得紧紧,好像只有这样,别人才能无法伤她分毫。
他淡声道:“本朝没有律法言及,家奴欺主,可以逃脱惩戒。”
莫姝指尖微顿,恍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田七他们的罪,会照罚是么?
“妾,谢陛下隆恩。”她极其认真的拂了一个礼,田七几人受惩,莫海陇短时间内,会收敛上许多。
晏行陵瞥过她:“这事与朕无关,用不着谢朕。”
莫姝想一想,换句说法:“妾谢过老爷出手相助。”
晏行陵一乐,她脑子转得到还算快。
“你那手,回去再擦些上回的膏药。”
说完这句,他顿一顿,问起:“药还有没有?”
这一句,仿若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可正是因为太过寻常,好像她若是答没了,他就会再拿出一瓶膏药来一样。
莫姝心下微颤,脑中有些混沌,这位帝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诸多种种,已是超出一位男子,对一位陌生女子该有的合度举止。
她胡思乱想着,好在接下来后面的一句话,让她稍稍安了些心。
他的声音浅淡:“用完了,你自去药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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