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冶一上马车,就见长公主打坐似的靠在一侧的车壁旁,身纤笔直端坐在那处,见他进来,她浑然不觉,仿若置身事外似的。

他只粗扫了她一眼,便屈腿在她对面坐下。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徐徐前行,发出辘辘声响,耳畔边是女子轻柔诵经的声音,孔冶本手握兵书细细读来,不知为何,越听着那诵经声,眼皮越发的重。

声音缓缓似流水潺潺而过,颇抚人心。

“将军醒醒,太傅府邸到了。”很快他只觉得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下,他迷糊睁开眼睛,就见少女身子前倾正柔柔盯着自己的眼睛。

他心忽而一怔,眨了下眼睛才缓过神来,微微皱眉坐直了身子,半分迷惘,他竟就这么在马车里睡着了,太傅府落在城西,他府邸在城东,来往需的半个时辰,他竟是这么眯了半个时辰?

他向来不是这样容易懈怠的人,哪怕是睡梦中。

孔冶诧异的看向对面女子,目中闪过几丝复杂,原来如此,他就说刚才听那经声这么耳熟,原来成婚那夜他没做梦,那夜诵经的当就是她。

她的声音、亦或经文,似乎有安神功效。

静和见孔冶憧憧的看着自己,柳眉微蹙,摸不着头脑,方才就到了她见他睡得香甜,无半分要醒来的意思,外头明木催了几次,她不得已才拍了拍他肩头将他唤醒,只是,醒是醒了,他着模样却是不大对。

“叩叩”两声,车壁被人敲响。

“将军,陈侍郎在外迎接。”说话的是明木,马车停当已有些时间了,见主人家来人接客,他才不得已敲响了马车。

陈品衍是太傅嫡长子,年岁与孔冶年岁相当。

静和不解的微晃了下脑袋看着孔冶,等着他将话说完,发间的步摇因着她发出“叮当”清脆声响。

孔冶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说完话,只是道:“下车罢。”

说着便起身先帘而下,静和眼瞧着他下车的背影,眨了眨好看的眸子,片刻后才掀帘跟了上去。

此刻马车下候的人不少,本在闲聊的居多,见孔冶下车,忽觉不对,又见他身后铃声微响,出来一位素色衣裙的美人,刚料到其身份后,面色皆是大变。

这莫非就是……那位心性毒辣、几乎迫人致死的长公主?

像是没想到长公主会来此,尤其陈品衍愣了片刻,回头对着小厮吩咐:“去寻母亲来,道长公主来了,让她来迎客。”待交代完忙上前行。

静和自莫名其妙成了长公主孟静和后,算是第一回出门,她跟在孔冶身侧,笑应着来人的行礼,言行举止端庄谦和,让一旁人皆是一怔,尤其时陈品衍,一双眼睛在他们夫妇身上打了几转,颇有几分讶异。

被请进陈府时,从里头匆匆来了一位装扮典雅的妇人,她笑眯眯的上前:“是我失礼了,方才在后院忙着招呼来客,未来得及亲迎长公主殿下,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静和愣了一下,这长公主向来跋扈孤僻,虽是爱出风头,但最厌文邹邹爱端着的官员,这陈太傅一家便是如此,凡是有关太傅家的,她要么嗤之以鼻,要么躲之妖妖,是故这亲登太傅府上是平生头一回,想来陈府众人也是没想到。

静和见来人颇为惶恐,她心下叹了口气,而后也端了几分笑意:“无事,今日太傅大寿,您为府上主人,想也是忙的脚不沾地,静和知道的,怎么怪罪。”

她神色温和,气度沉稳,直看的在场人瞪直了眼睛。

陈品衍将孔冶领进了香榭亭台时,还有些微微怔住:“多日未见,长公主殿下成婚后更亲和了许多。”

他虽面上还有几分见了鬼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摸了摸脑袋问他“莫不是我睡觉没醒还是怎么的”

陈品衍没敢说以前的长公主如何如何,那位毕竟是长公主,而身边这位,可是人家的丈夫,他岂敢说半句杂言。

只是感慨却忍不住发了一下,这长公主……变得也太多了吧!

跋扈张扬的长公主殿下何时这般温温柔柔,娴静端庄了?是他在梦中还是认错了人?

“还好。”孔冶淡淡说,他看向一旁喂鱼的齐钰,方才老远就见道香榭里靠在廊柱旁,一身红色衣衫的齐钰,见两人进来,齐钰将手上的鱼食一把撒进了湖里,霎时间湖里的鱼儿泛滥而上,湖水涟漪泛起甚是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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