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竹的力气很大,岁岁只是一只弱小的猫儿,被提溜住命运的后脖颈,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眼看着激起层层涟漪的湖泊将要恢复平静,岁岁心一横便要放弃猫身,却不想她忽然整只猫都飞了出去。

岁岁在落满了寒霜的草地上滚了一圈,头晕眼花的站起来时,便见宋修竹已经跳入冰冷的湖面,轻而易举的将沉入湖底的宋今朝给捞了起来。

岁岁忙不迭的奔到岸边,见宋修竹骨节分明的五指扶住了岸边的土壤,岁岁也张嘴去叼宋修竹的袖子,试图将宋修竹拉上来。

宋修竹当然不需要一只猫儿来拉他上岸,但岁岁如此有灵性的举动,还是让宋修竹颇为惊讶。

在宋修竹上岸后,岁岁的全部注意力便放到了宋今朝的身上。还没有满六岁的小孩浑身湿漉漉的,脸色惨白,冻得不停的颤抖。

岁岁心急如焚,她扑上去,想用猫猫的体温给宋今朝取暖,但很显然效用不大,因为宋今朝还是在抖。

岁岁小爪子抓住了宋修竹的衣袖,漂亮的湛蓝色竖瞳里盛满了哀求:“你是好人,你救救小殿下好不好?”

听着猫儿不停的喵喵声,宋修竹越发诧异,他不紧不慢的将宋今朝提起来,俯视着正在他脚边打转的岁岁,饶有趣味的道:“还真是只有灵性的猫儿,本王喜欢。”

岁岁顾不得他在说什么,只能尽量抓住他的袍摆,不停哀求。

宋修竹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放心,你的小主人不会死。”

得到保证,岁岁骤然松了一口气。

宋修竹将宋今朝送回长寂宫的路上,岁岁便亦步亦趋的跟着。

全公公瞧见宋今朝浑身湿漉漉的被宋修竹抱回来,大吃一惊,慌忙在殿内点燃了炭火,关紧门窗,只留一条缝以供透气。

“多谢王爷!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手忙脚乱的做完这一切之后,全公公一瘸一拐的离开长寂宫。

宋修竹扯了扯唇角:“只怕你请不来太医。”

全公公已经离开,自然听不到宋修竹的这句话,倒是岁岁听见了,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想太多,她用爪子推着炭盆,想让宋今朝更暖和些。

然后岁岁又注意到宋今朝身上的湿衣服,她便跳上床,用牙齿咬着他的衣裳,想帮他将湿衣服给脱下来。

只不过湿漉漉的衣物很不好脱,岁岁只能求助宋修竹,宋修竹这时正一边观察岁岁一边用内力烘干自己的衣物。

岁岁跑到宋修竹的脚边,咬着他已经干掉的袍摆,将他往宋今朝的床边拽。

宋修竹似乎是觉得有意思,用脚拨开倔强的小白猫,猫猫又凑上来,用它湛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

宋修竹看岁岁的眼神越发狂热:“真是护主啊……我给你的小主人渡一些内力暖身,你便承我一个人情,知道吗?”

岁岁忙不迭的点头。

在宋修竹为宋今朝渡了一些内力之后,宋今朝的状态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在岁岁殷切的目光之下,宋修竹还帮宋今朝将湿衣服脱掉了。

全公公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分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全公公却跑了一脸的汗,他战战兢兢的说:“怎好劳烦王爷!是老奴考虑不周,未给殿下脱去这湿衣服!让老奴来吧。”

宋修竹笑笑:“无妨,今朝还是本王的侄子,本王自是心疼他的。”

全公公不住的道谢。

“不过怎么只见公公一人,太医可是还在后面,随后就到?”

正如宋修竹所说,全公公没请来太医,看他身后空无一人便知道,可是这个人为何明知故问?岁岁迷茫。

全公公脸上显出些许尴尬与不平之色,他说道:“太医……前几天大殿下落马,太医尚在紫宸宫待命,抽不开人手。”

宋修竹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说:“本王方才给今朝渡了些内力,稳住了他的情况,之后本王派人送些驱寒的药物来,全公公给今朝熬了吧。”

“多谢王爷!”看着躺在床上病弱苍白的宋今朝,全公公心如刀绞,绝望不堪,宋修竹的话,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全公公感激涕零。

宋修竹说:“本王今日入宫是要面圣的,不便多待,便先走了。”

“奴才送您!”全公公立刻说道。

全公公送宋修竹离开,岁岁便重新跳上床,钻进被窝中,试图用猫猫温暖的体温让宋今朝更暖过一些。

今日的变故太过于突然,岁岁躺在被窝中,疲惫便涌了上来,她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直到全公公熬了温热的汤药进来,她才醒来。

岁岁钻出被窝,轻轻的喵:“小殿下还没有醒!”

“这药还烫,过一会儿温度差不多了再将小殿下喊起来喝药。”全公公知晓猫儿通人性,他低声说道:“我便先去厨房熬些粥,小殿下饿了可以喝。”

岁岁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殿下的!”

岁岁猫非常靠谱,全公公放心离开。

岁岁跳到一旁的矮桌上用爪子碰了碰碗边,感受着滚烫的热度,不过冬日天寒,滚烫的汤药没一会儿便渐渐的温了下来。

岁岁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汁,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味道。她在湿帕子上蹭干净爪爪,小心的碰了碰那药汁,然后舔舔自己爪子上的药汁,想尝个味道。

没想到才舔了一下,猫猫无法承受之苦便在舌尖蔓延开来,苦得岁岁直接跳下矮桌,到处找水喝。

熟睡的宋今朝被岁岁的动静闹醒,他迷茫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正上窜下跳的岁岁。

岁岁看见宋今朝醒过来了,立刻就不觉得苦了,她重新跳上矮桌,用两只爪子捧起药碗:“小殿下快喝药!不然药就要凉啦!”

猫猫捧碗自然是非常吃力的,宋今朝连忙伸出手去将碗接了过来,手臂却酸软无力,还是岁岁扶了一把,他才没有将药碗打翻。

宋今朝的声音沙哑虚弱:“猫猫,我记得我掉到水里了,然后……然后是谁把我捞出来的?”

岁岁指指自己,然后两只爪爪在胸前画了一个叉,表示反正不是她。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宋今朝又有些疑惑:“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我不是脚滑了,是有一个人推了我。”

岁岁立刻点头:“那个人我看见啦!他嘴角有一颗大黑痣!”

不过很可惜,宋今朝听不懂岁岁的喵喵声。

岁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又指了指药碗,催促宋今朝:“快点喝药,这药我帮你喝过了,非常苦。”

宋今朝端着药碗闻了闻,脸立刻就皱了起来。他的身体一向很健康,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回药,尤其还是这么苦的药。

宋今朝委屈巴巴的说:“我一定得喝吗?是不是很苦呀?”

“当然要喝药啦,全公公辛苦给你熬的!”

宋今朝小声说:“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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