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界那些传闻是真的。比如什么谷主那个新收的徒弟不是简单人,师徒关系极好。
大家悄无声息地将视线移动,暗中疯狂打量起方解。
余之萤瞥了一眼他们:“诸位小友,我要开始了。”
众人猛地回神,赶紧认真起来。
余之萤不再言语,一边向众人示范如何捕捉土觅,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检查地底是否有小札。
方解在边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师尊明明确实多年不曾做过这些事,然而那些动作早就刻在了生命里,半分也未曾忘却。
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抖着,每结束一朵花都会急促一分。
当所有人专注地围观学习时,方解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铲子走到别的地方埋头苦干了起来。
很快方圆百里的醉梦牡丹都被翻弄了一遍,然而余之萤什么都没发现,那些灵植师也是。
他很累,于是就地躺在了花丛中。单手遮住眼睛,余之萤喘了一会儿气。那大片大片的阳光落在身上,就像无数的火灼烧着心。
有个人坐在了他身旁。
“有发现吗?”
“没。”
余之萤呼出了一口气,半晌后忽然出声:“方解,你说冰洲会在小札里写些什么?”
“他这生虽然不算太长,但也不太短,我在其中占不了多少。所以那本小札中又能有多少笔墨留给我?”
余之萤移开手,睁着眼睛直视那当空烈日。刺目,酸涩,不多久他的眼眶便疼痛了起来。
“或许所谓遗憾不过是没能在最好的年纪与最好的对手酣然一战。”他撑着头缓缓地眨动眼睛,歪头看向方解,“我应当算他最好的对手,对吧?”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完全藏进了背光处,长睫遮住眼眸,唯有一颗浅色的痣晕了开来。
方解看着他面容苍白,鬓间落下汗,一瞬迟疑:“不如今天先休息,我们明日再继续?”
余之萤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了起来。他又往更远处走去,那道背影被日光拉得越来越长,与花海相融,如梦如幻。
“诸位,我好像挖到了个东西?”
“什么什么?放着别动,可能是天才地宝!”
“快让我来瞧瞧——咦?是本小札欸。”
“莫非是什么秘籍?”
“这字迹有点眼熟啊……”
余之萤的身形一顿,转眼就往那声音处奔去,衣衫拨起了层层花浪。方解被晃到眼,又回神赶紧追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灵植师们便将小札传了个遍,不约而同猜测这是不是剑尊的字迹。只是大家刚刚看得着急,谁也没细看内容。可有一点确认的是,那风呼啦啦地吹着,随便落到哪一页上都能看到三个相同的字。
当余之萤赶到,正好翻到了最后。
那里画着一张人物肖像。
从年轻的灵植师手中接过小札,余之萤缓慢抬起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泛黄纸张,神情陷入恍惚。
“方解,你知道画的这是谁?”
方解见过《临水照花》,自然能认出这图上一身红衣如火的少年:“是师尊十八岁时。”
余之萤的指尖一颤,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是初至什妄海的我。”
说着他又将视线下移到题字,然后久久不能动。
“初遇灼灼,明艳夺目;后识灼灼,灵动可爱。其可比日月,举世无双,叫人凭生波澜。”
“吾年少时不知心中波澜是盒,为其所困,百思不得其解。后以数百年方参透,是谓一见钟情。”
风停住了,小札被吹落在地。
余之萤俯身要去捡,然后一同跌了下去。
“师尊——”
“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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