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来的便当被两人无声地清盘了。

“你去工作吧,我去把便当盒给洗了。”

陆星砚没等他回答就默默地起身把桌上打开的便当盒给一一拢了起来,转身走到洗手池边。

一时间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这里也没有准备什么专业的清洁工具和洗洁精,只能先这样将就着用清水把便当盒冲洗一下,回家之后再重新回炉。

机械/性/地维系着手上的动作,陆星砚的思绪有些飘忽。

答应过骆清源的事情自己已经送到了,接下来他是不是就可以先行一步回家了……

不过,他是一定不会同意让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的。

冰凉的水将他的手掌轻轻地包裹住,陆星砚无意识地伸手在水滴蜿蜒汇聚成的细流里划了划。

那么,要在这里等他工作完一起回家吗?

陆星砚又故意磨蹭了好一阵,才慢慢悠悠地抱着清洗过的便当盒走了出来。

骆清源已经坐在了正中间的办公桌前开始了工作。

陆星砚踮起了脚尖,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从包里轻轻地掏出了数位板,整个人瘫到了身下柔软的沙发上。

总之,姑且先维持着这样的状态,随便摸会儿鱼打发打发时间吧。

反正也是复健期的摸鱼,陆星砚就随手用USB把数位板接在了手机上。

基友特意给他发来了很多有关于之后签售会当地的美食和景点介绍,“这些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宝藏攻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我到时候就参考参考自由发挥了。”

幸好刚刚才吃过了饭,陆星砚才不至于在看到那些诱人的照片之时太过失态,不过就算现在不是很饿,但是光看着图片就觉得好吃的东西看上去仍然还是很好吃。

陆星砚热火朝天地在手机和基友就着这些照片进行了一番讨论,隐隐约约间感到有一股视线拢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有所感应一般地抬起了头,然而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人却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

……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在稍稍放下心的同时,却也陡然地升腾起了莫名的落寞。

趁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目光,陆星砚趁机又小心翼翼地借着这个机会往那里多望了几眼。

好像只要能再多瞄到一眼,他就能因此而赚到了一样。

窗外原先只是染上了几分墨色的天空此刻却是完全地沉寂了下去,变成了一片浓墨重彩的黑色。

“我结束了,我们走吗?”

耳际里突然清晰地传来他清冽的声音,陆星砚有些艰难地睁开上眼皮都快贴到下眼皮上了的眼睛,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好。”

因为哈欠而沁出的泪水模糊了本来就不甚清晰的视线,他只能凭着感觉伸手够了够茶几上的东西,试图将手机与数位板连接起来的那根USB接线给/拔/掉。

胡乱在桌面上触碰的手背被另一只手给轻轻地按住,“我来帮你收吧。”

陆星砚很听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打了一个哈欠,连吐出的气息里都带着一股困倦的味道,“那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我坐在这边清醒一会儿。”

他嘴上虽然是这般说着,但是不久前才好不容易强行睁开的眼睛又一次快合上了。

“实在困的话就睡吧。”

骆清源看着他这幅明明下一秒就能原地睡着却非要强撑着清醒意识的模样,有些心疼地哄道。

“不行,”

陆星砚摇了摇头,努力把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我是来特意陪你的,我怎么能睡着。”

虽然这跟直接原地/入/睡/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了。

听见他的话,骆清源也不再有其他的异议,只是伸出手扶了过来。

“我今天这么好又这么乖,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陆星砚搭上他为了扶着自己站起身而递过来的手,一鼓作气地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你想要什么奖励?”

怀里的人为了找寻一个窝着会舒服一点的地方不停地乱动着,骆清源的双手稳稳地托在他的腰际,让他不至于因为小幅度地晃动而悬空掉下去。

“比如说,”

陆星砚支着脑袋好像是格外认真地想了想,“就这样把孩子抱回家。”

“孩子困了,孩子不想走路了。”

这跟他刚刚义正言辞的宣言相比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好。”

骆清源轻声地答应了下来。

清冽的信息素就在如此近在咫尺的地方,被它轻盈地包裹着,方才还浓重的困意倏忽间被悉数驱散了。

甚至反倒变得有些精神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原理。

不过就算是不怎么困了,陆星砚也

还是想要继续这样窝在骆清源的怀里。

这个拥抱的姿势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也正因为如此,陆星砚才能没有太多顾虑地问出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所在意着的问题,“之前温予姐说的,在公司里通宵是怎么回事?”

“你的规律化健□□活呢?”

陆星砚感觉到抱着他的那个人的脚步顿了顿,“……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他似乎没有要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解释的意思,回应的音量也并不大,却像是在陆星砚心之湖上投/进/了/几块石子,泛起一阵稍显剧烈的波动。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狡猾。”

陆星砚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紧紧地攥住他西装的指尖有些无力地松了开来,“刚刚也是,明明都是你先开始的,”

“为什么最后……”

在愧疚的人都是他自己。

骆清源既没有肯定他的话,也没有否定他的话,而是极为难得地沉默了下来,选择闭口不言。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比对方要更了解自己的人了,明明两个人都在彼此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甚至还拥有了比以往要更加亲密和不可动摇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横隔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比之前要更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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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后几天日常的相处看似好像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改变,然而只有陆星砚心里清楚,一直在逃避着接触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碍于这个原因,他也很难亲口地跟骆清源说自己即将要飞出去出差几天的事情。

几年前的那场不告而别一定是梗在他心中一根难以除去的尖刺和疤痕。

仅仅是为期几天的短期出差而已,陆星砚也不想让他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再次体会到被他不告而别的感受。

但是他这几天也实在无法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得很好,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特别好的时机开口。

陆星砚一贯都不喜欢无限期地把问题给搁置下来,他一向信奉的是有问题出现的话能当天解决就当天解决,绝对不要拖到第二天。

就像之前那件可能会让骆清源感到不太舒服的事情一样,即便也许是他单方面的自我意识过剩了,但自己还是主动地将其告知于了他。

明明出差的事情,也隶属于如此简单就可以跟他说清楚的范畴之中,可是陆星砚却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这么一搁浅下来,就拖到了不得不赶快收拾行李的死线时间。

陆星砚自己一个人收拾行李的速度和效率一向都很磨蹭和低下,他做事情一贯没什么太大的计划/性/,属于自由幻想型发挥选手,经常想到哪出是哪出,一般人拿他都没什么办法。

就比如说现在。

陆星砚自己一个人不断折返于卧室里和客厅这两个地方,他折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行李箱给收拾好。

就在他有些费力地把行李箱从卧室推拉到客厅里的时候,一道无比清晰的解锁声从玄关的房门那里传了过来。

“……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所以晚一点回来的吗?”

偏偏陆星砚在第一反应所驱使下所说出的话,还是怎么听怎么都洗不太白的欲盖弥彰的专用语句。

重逢之后的第一次,陆星砚明确地感受到了那股从骆清源身上释放出来的无意识的信息素威压。

身体远远要比意识的反应要快,陆星砚连握着拉杆的手指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你先,先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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