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拿着小锄头,在坟茔旁边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将柴屋中带出的原主衣物和用过的毛笔等物用带盖的瓦罐装了,放入坑里又照原样埋起来,泥土垄成一个小尖尖。

虽不能立个碑,有这衣冠冢,也算原主于人世间存在一场的印记,堆在二老的坟茔旁,也全了原主和他心心念念的爹娘一起的梦想。

他能力有限,暂时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给两座坟燃了香烛又烧了纸钱,祭拜过酒水饭食,叶峥跪在两个土包中间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你们安心吧,逢年过节我会再来祭拜。

云清很有眼色地没有问起衣冠冢的事,如果有必要的话夫君一定会告诉他,阿峥不说,就代表此事于他而言不重要。

作为叶峥的夫郎,云清也同样叩了三个头。

两人将坟边的杂草和枯枝捡扫得干干净净,添了坟头土,又等了一会,待纸钱全部燃毕,瞅着连一个火星子都没有了才起身离开。

做完这件事,叶峥的心里算是真正松懈下来。

回去的路上气氛明显轻松很多,云清牵着叶峥防止他被山间盘虬的枯枝绊倒,他的指骨修长有力,传递着满满的安全感。

叶峥想了想,说:“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譬如今日生,清哥儿,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好不好?”

云清当然说:“好。”

不过这就是阿峥把他的旧衣物刨坑埋了的理由?

咳,算了,不重要,阿峥喜欢就好。

叶峥就笑起来,朝阳从树叶间隙落在他身上,洒出片片金影,仿如谪仙,看得云清心都醉了。

回到家,云清和爹娘照旧下地忙活,马上就要秋收了,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半点也马虎不得,叶峥独自在家拿出书籍,看了几页就揣着手琢磨起来。

上次那七巧板的使用方法虽卖了二百两不错,但家里买牛花去二十两,驴算是心血来潮,想着代步还是驴比牛方便就在同一家买了,驴十三两。

办了他和云清的婚事,花去十两,主要花在家具布匹和伙食上头,算是奢侈,这几件大事一下就花去不少。

这几笔银子在叶峥看来都是必要支出,花出去不心疼,但也的确说明了要过点好日子,银子是真不经用。

云家只有八亩薄田,他带来了两亩,加起来虽说有十亩田,但他那两亩田今年的收成他就别想了,叶家肯定不会给的。

云清虽经常上山打野物补贴家用,但野物又不是天天等在那儿被打,何况还危险,若可以,叶峥不愿让云清再去山里冒险。

综合下来,眼下家里虽还有点银子,但若说到持续产出,也就只有七亩田地了。

不是他乌鸦嘴,举例来说人都有个头疼脑热的,身体健康还好,若是生病,这点钱便如流水般花出去了,乃至一夜间倾家荡产的都有,看病看穷这种事古往今来都不少发生。

叶峥还得读书考秀才,考上秀才能免田税,笔墨纸砚又是花销上的大头,秀才试一年一次,得去县里考,县城离得远,到时候车马店钱又是一笔,若不提前考虑好,临到时候麻爪,影响了考试心态,那还不如不去。

再者他也不想让云家出钱供自己读书考试,他虽入赘进来,脸皮也没那么厚,他想着带着云清和二老过好日子报答他们,可不是增加负担来的。

院子里石桌上,叶峥那两根莹润的手指在阳光下扳来扳去,左盘算右盘算,怎么都觉得自己还太穷太穷。

想在古代过上顺遂安稳的生活,光靠田地里的出息那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再想点路子。

赚钱的办法叶峥脑子里也有些,上辈子他们寝室有个哥们迷恋x点种田文,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穿越到古代要做点什么发家的营生,还逼着全寝室一起背那些什么烧玻璃酿酒制铁煮盐的步骤,说要防备着以后用。

全寝室当时都觉得哥们疯了,但兄弟一场,要疯也只能陪着,也许是那时的日行一善吧,叶峥还真是满脑子基建发家的步骤。

只是,叶峥不知道寝室哥们儿看的那些书里穿越的古代是怎么样的,至少叶峥来到的这大启朝是有《大启律》的,里头明文规定了盐铁是朝廷严格把控的物资,私人严禁碰触,否则视为谋反,要杀头的。

而酿酒需要朝廷下批的酿酒执照,执照是一面酒旗,只有挂着酒旗的铺子才可以从事酿酒贩酒生意,那酒楼里的酒都是从有酒旗的铺子里购买的,私人少量酿一些酒自家喝喝倒是没事,大量酿酒贩卖抓住了是要杖五十,判流放的。

至于烧玻璃,那繁琐的步骤和需要反复试验的配比,还需要大量经过培训的人手,都是横亘在眼前的难题,叶峥现在只想安安稳稳,一家子赚点小钱,倒也用不着那样劳师动众。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一家的力量还太小,若一下拿出太过惊世骇俗的东西,根本保不住不说,还有可能碰触到别人的利益,那些世家大族想整死他们也不比碾死蚂蚁难多少,那等拿出来会招祸的东西,若无万全之策,叶峥是不会去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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