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回话,严辞继续道:“主子在内院书房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她仔细听得清清楚楚,转头就去告诉另一人,这种卖主的行径可是重罪。”
老夫人才要说话,严辞又接着道:“今日她见主母穿戴好一些进书房,就能告状主母德行有失,还编排出一些细节来;明日她听主子抱怨公事繁忙,是不是可以去告状主子对皇上有怨怼?儿子在御史台得罪的人可不少,大婚之日都有人要取儿子性命,母亲是担心儿子的把柄不够,特地派这么个丫鬟潜伏在儿子身旁抓罪证?”
“那……她只是和我说说,也没去和别人说。”老夫人替寻芳说话道。
送寻芳过去时,她的确有说过让她帮忙注意着那边的动向,但这样的话,老夫人自然不会说出来。
严辞轻哼一声,“我们诏狱,可审过太多这样的案件了,许多事都是祸起萧墙,比如前日伏法那位副尉,私通逆臣,若非他身旁仆人口无遮拦,御史台永远不会知道。留此人在府上,儿子便觉留了一把刀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刀下亡魂。”
他说得人毛骨悚然,老夫人心知他是存心要发卖寻芳,却被他言语吓到,也无可奈何,甚至一想到儿子说的那种场景便觉遍体生寒,再看寻芳都觉得一阵心悸,只好点头道:“行,你既然这样说,那便依你。”
哭嚎的寻芳被带了下去,老夫人这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儿子狠狠折了威严,心中不悦,便将目光盯向地上的聂蓉,冷声道:“我依你所说发卖寻芳,是为你担忧,但事实你我都清楚,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实情,这聂氏引诱你在书房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今日若不在这里跪一夜,好好认错,这事便没了!”
严辞回道:“确实是实情,儿子承认。”
聂蓉非常不解,他刚才口口声声指责寻芳乱编排,将人发卖,现在却又突然承认了,这是……痛恨寻芳告密,却觉得她确实是德行有失?
严辞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母亲觉得,她身为侯府夫人,打扮好一点,有错?”
老夫人无言以对,严辞又说:“觉得丈夫劳累,送碗桂花羹,有错?”
老夫人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口,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严辞不再给她机会:“进了书房,到了我面前,母亲觉得是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老夫人再次无言,严辞一脸不屑道:“她有那胆子敢引诱我,那也算长了本事,但我看就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只怕这辈子都难。她一个正室夫人,才进府三天,要引诱我做什么?给自己挣个轻浮放荡的名声?但我就不同了,瞧她好看,便留下了她,她倒是不愿意,可这府上毕竟还是我说了算。我只当是内院一时放纵,哪里想到身边还有探子,这么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你……”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反驳道:“什么人尽皆知,不就我知道吗?你……你也是,明明一直沉稳端庄……”
意识到话题竟到了自己儿子德行上,老夫人又改口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聂氏不对,她要是个贤德的,就不会让你干出这事来!”
严辞轻笑一声:“劳烦母亲这么护短,替儿子说话。这事在内院里,母亲的护短还有用,罪行全在妇人那里,可要是传到了外面,那便是儿子的麻烦事了。御史台爱找人的茬,自然有人专盯着御史台,一条‘行止不端’的罪证,也足够儿子忙活。”
老夫人一听事情这么严重,连忙辩道:“知道你还如此胡作非为!”随后又紧张地看向周妈妈:“这几天你好好盯着,谁敢提半句这事,立刻发卖出府。稍候拿一只野参给夫人,对外就说我嫌她瘦,难生养,在屋里教导了一番,让她回去用野参炖汤,调养身体,早日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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