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许州城都传遍了,岂止我一个人知道。”
马庭栋大惑不解,这是桩大秘密,怎会传开来?镖局失了镖,直接影响信誉,间接对劫镖者构成打草惊蛇,保密还来不及,怎会反倒张扬呢?劫镖者不会自己放野火,失镖的更不会泄密,何况这是暗镖,当事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镖伙们不守镖行规矩,滑嘴漏了出去。
本来,镖局里现摆着六口棺材,这是瞒不了人的。
“奇怪!”马庭栋脱口道出。
“什么奇怪?”
“是谁放的这把野火,居心何在?”
“马大侠是否认有这回事?”
“不,只是不明白何以会传扬开。”
“纸当然包不住火,天下没永久的秘密,也没绝对解不开的谜。”
“珍珠姑娘对这很关心?”
“笑话,干我屁事,闲谈而已。”
情况的确诡异而复杂,马庭栋不期然地想到了与二娘洪巧凤勾搭的黑面人,还有仇镖师被杀当场镖局总管吴七与二娘对望的诡异眼色,这当中大有文章。
该不该管李大风的家事?马庭栋心里在盘算。
“马大侠,这里怎么料理?”
“让别人去料理吧!”
“这包金珠呢?”
“姑娘的意思是”
“是马大侠先发现的。”
“在下从不取非分之财。”
“正人君子,佩服!”珍珠翘起拇指,不知是调侃,还是出自内心的赞佩。
“对不住,在下要先走一步。”
“马大侠不打算追根究底?”
“无头公案,只有看机会,想追也无从追起。”
“有道理,马大侠准备回店么?”
“不,在下另外有事。”
“那我们就此分手!”珍珠说完先自离开,似乎表示她也不贪非份之财。
马庭栋再看了天保的尸体一眼,跟着离开,心想:这包金珠就留给收尸的人吧。
大风镖局的内客厅里,马庭栋与李大风隔茶几对坐,洪巧凤站在李大风身边手搭椅背,几上有两盏残茶。
马庭栋不得不过来见李大风,他要澄清心里的疑点。
“庭栋,你说疯豹雷元庆根本没投入祥云大客栈?”
“是的!”他注意对方的反应,但很失望,李大风除了原先的激动神情外,再看不出别的表情。
“这怎么会,莫非他改了装?”顿了顿,反问道:
“你凭什么断定雷元庆没偷电?”
“店里住得有关外来的客人,他们认得雷元庆,经晚辈侧面探听,证明此人没投店,晚辈又向账房描述此人的形貌,也说没有。”马庭栋说的是事实。
李大风沉吟了片刻,没下文,转向身边的继室。
“巧凤,这里没你的事,到后面去吧!”
“老爷子!”巧凤揉了揉李大风的肩膀:“怎么老把我当外人看待?”
“不是把你当外人,这些事你根本不必过问。”
“我又没插嘴,站着听也不可以么?”
“嗨!”无可奈何地白了巧凤一眼,转过头:“庭栋,你还得继续查,留意每一个可疑的对象。”
“是!对了,局主,暗镖被劫的事,怎么会张扬到外面的?”
“唉!”李大风捶了下椅子扶手:“谁知道,不知是局里哪个嘴不稳,这也难怪,现摆着六口棺材,别人猜也猜得到。”
“托镖的知道暗镖已被劫么?”
“今早上来过,我坦白抖出事实真相,对方已在估价,我要求对方宽限半个月,如果半个月之内追不回失镖,那只有照价赔偿一途,我自己也估了局里财产,勉强够赔。”说着,又叹了口气。
“用全部财产抵偿?”
“那是没办法的事,大风镖局下旗收歇。”
马庭栋低了低头,对这父执之辈是有些同情,但想到自已投身镖局的目的,同情心便消失了,但表面上他不能不说几句份内的话。
“局主,事情不会那么糟的,晚辈会尽一切力量追回失镖,逮到劫镖人。”
“只怕很难了,庭栋,你在客栈里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么?”
“这说不上来,似乎每一个人都可疑,但又似乎扯不上,晚辈判断,最可怕的人是在暗中。”说着,不经意地扫了二娘一眼。
二娘似乎有些不安。
“庭栋,你说最可怕的人在暗中?”李大风眉头紧锁,脸色难看极了。
“是的!”
“这话怎么说?”
“局主知道废园发生的命案么?”
“听说了,我们局里的仇镖师不也是死得不明不白么?难道这与失镖有关?”
“也许是一回事,也许根本无关,不过晚辈有自信会调查出来的。”
二娘双手掩耳道:“别提仇镖师被杀的事了,多可怕!我天天晚上做噩梦。”
李大风白了二娘一眼:“要你到后面去,你偏偏要在旁边听,妇道人家本来就不合参与这种事。”
二娘嘟起嘴不再吭声。
女人在发脾气的时候也很美,尤其像二娘这种喜欢装模作样的尤物。更逗人心动。
但马庭栋的感受不同,因为他知道她的行为,他的内心又起了一次冲击。该不该把黑面人的事让李大风知道?因为她不止是偷人养汉,还包藏了祸心,她来当李大风的继室,是有目的的。
转念一想。他息了这念头,说穿了反而使对方起戒心,只要暗中逮到黑面人便可揭开谜底,说不定黑面人的企图与其他人一样。
沉默了片刻。李大风又开了口。
“庭栋,我很过意不去,你满怀雄心到局里来,偏偏一来就碰上这种事,如果镖局不得已而下棋,你只好另谋发展了!”脸上的激愤变成了沮丧。
“局主,事情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只要查出动镖人,满天云雾便可消散。”
“我看很难!”李大风摇头。
“我们尽全力,不成,那是大意。”
“只有如此了,庭栋,你还是回客栈去吧!我是多方面进行查探,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好!晚辈这就走!”马庭栋起身,行了一礼,转身举步,到了门边,回头道:“局主,这次暗镖被劫,不能光注意外人,也许有内奸也说不定。”他忍不住露了点口风,完全基于道义。
“噢!谢谢你提醒我。是该朝这方面留意,你听到什么风声么?”李大风脸色微变。
“这只是猜测!”冷冷扫了二娘一眼:“没真凭实据,晚辈不敢乱说。”
“庭栋,听你的口气”二娘接上嘴:“像真有那回事似的,彼此不是外人,你就坦白说出来,真假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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