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想永远留着仇恨,那就惧怕你最甜蜜的回忆胜过害怕死亡。这些拿着枪的苦命人没有什么甜蜜的回忆,他们一生下来就是另一些人的奴仆,一生下来就要受到共荣主义的虐待,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吃这个大亏。因此在他们心中没有能浇灭自己满腔仇恨之火的甘霖。
波他颂的算盘打得很妙,这些人不会忌惮于开枪,在潘洛和朱仝的监督下,获释的奴隶们很快打光了自己冲锋枪里的所有子弹,共荣集团的男人们成排倒下。有的人没有受到致命伤,躺在血泊里还有一口气,波他颂便又给复仇者们一人发了一把手枪让他们补枪。这血腥的一幕持续了十分钟便宣告终结了,复仇者只能在之后体会一种空洞的落寞,而那满地的尸体自有共和军士兵收去了。
“听说城山公园站和星岛电视台站都乱成一锅粥了,随着百济多多良的死,有几个高级军官都说自己应该成为共荣集团的继承人,他们互相剑拔弩张。而四号线的公须洞站似乎被商业联盟渗透了,女总督的捡漏水平可真是高啊。”
“听说百济是被暗影之子的人杀死的,你说那些刺客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动手呢?难道也是因为共荣集团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敌人的攻击?”
在野战医院的折叠病床上,睡了一觉,或曰从体力透支的昏迷中醒来的浦河听见自己旁边的两个病友在讨论最近发生的局势。浦河不想听他们唠叨,可因为那两个人声音太大而不得不听。
“这两个人精神头倒是挺好,早该让他们回部队里参加战斗。”浦河心想。
浦河在睡醒后还是十分疲倦,浑身使不上力气,腹部隐隐作痛。吊瓶里的液体不能立刻缓解他的痛苦。
“原来百济多多良已经死了吗?”浦河心想,他觉得百济多多良应该由共和军的一发子弹杀死而不是被第三方的刺客杀死,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惋惜。
“几十年来,百济多多良只是凭自己微不足道的权威干一些自以为是的勾当,最后玩火**葬送了自己。人总觉得自己的大业能够成功,可真到了面临失败或者死亡时,大多数人的意志还是既脆弱又卑劣的。承受苦难的人可以凤凰涅槃,而制造苦难的人最终会死于痛苦之中。”浦河闭上眼想着。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身旁有一瓶没有打开的瓶装水。信繁环视四周,发现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军医在这片区域值班。因为没有见到金希雅,浦河在心底略感失落。信繁最终决定不叫那个医生了,他把瓶装水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拧开了瓶盖随后喝了几口。水的凉意从喉咙直抵胃部,虽然信繁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但他的肚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儿食物的,凉水让他的肚子咕嘟叫了几声。
“…那些食人族身上有着最为野性的美,你们总是注意到他们狰狞的面庞和吃人的血腥行径,却没有透过这些表面的东西看到他们所拥有的美。你想想吧,地铁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哪个群体既是绝对自由的代表,又是完整意义上的奴性代表呢?他们遵从兽类的生活方式,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却又是趋同的,是受制于环境的。”
“别在这里啰嗦了,你也根本没见过食人族吧,全共和国还没有几个人见过呢。听你的口气,我们倒是该把你送到食人族的车站里去,看看你能不能用自己的赞颂感化他们,让他们记起来自己还是个人类。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许他们只是在用野蛮伪装自己,实际上在心里根本没有忘记普通的人话该如何说,大决战至今不过才短短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有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退化那么多?”
两位多嘴的病友又聊起来了食人族的事儿。浦河是食人族入侵城山公园站和公须洞站的唯一见证者,而他还没向上级报告这个消息,浦河心想可能是前线部队已经从共荣集团公民的口中问到了有关消息,像这样奇怪的信息往往会传播得很快并引申出许多不实的谣言。
“浦河队长,这里有你的电话。哦,你不要动,我给你送过来!”值班的女医生喊道。
医生说是电话,其实也就是对讲机。那名女医生现在还惊讶于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当上了特遣队长的。
浦河接过对讲。
“浦河,我是帕斯卡。听说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刚才我们去看望你,你还睡得正沉呢,你就先在星岛中心站好好修养吧,等你觉得没问题了再归队。我们本不应该打扰你,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金风卫现在的情况。金风卫在昨天得到了补员,经过选拔,有三十名国防军的优秀战士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这些新队员还得多多经历困难任务的考验。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被困在八号线的队伍也归队了,那边的事儿等回头我再细说。现在金风卫已经在丰原古城站集结完毕,我们奉命继续攻打星岛电视台这个据点。进攻行动由波他颂·潘洛担任前线总指挥,朱仝的长山卫打头阵。我将小队划分成了三组进行行动,我领导一组、明萩领导一组、马哈奎愈领导一组。”
“好,情况我了解了,你就按照上级的命令指挥金风卫吧。注意盯着点儿马哈奎愈,有的时候他太莽撞,会让小队陷入危险中。”
“收到。对了,我们给你新配了一把P7手枪,等你要离开医院的时候找那个女医生要吧。那就先这样,完毕。”帕斯卡中断了通讯。
在大约三个小时之前,帕斯卡、明萩、明蕗和金希雅都来到了星岛中心的医院看望浦河。见到队长死里逃生,大家的心中有的自然是喜悦与祝愿。要说面对浦河态度转变得最大的人当数金希雅,她同情浦河的遭遇,看到面色尚未恢复红润的信繁的面庞时她的眼珠子都湿润了。同时,金希雅现在相信正是浦河面对苦难时的坚毅才让他活着回来的,她不再觉得浦河的观念古怪,反而对在逆境中坚持不懈的他萌生了一种崇敬之情。
在队长缺席的这段时间,经验丰富的帕斯卡把队伍领导得很好,如果让年轻的浦河来操训新入队的队员,新人们还不见得能好好听话呢。帕斯卡虽然在私底下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在训练场上和战场上,他同样能显示出老兵的威严。
“这一仗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关键一仗啊。”在准备从丰原古城站出发的时候帕斯卡心想。共荣集团眼看就要覆灭了,这对于他来说、对于共和国还活着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曾经不敢想象的重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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