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不忍心见到南山同胞们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哀伤场面,又仿佛只是为了宣泄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怒火,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已经变得很冷静的韩刈突然爆发一声怒吼,不顾身边几名训犬队的士兵拉住手臂的阻拦,以迅雷不掩耳之势高呼着冲过来举起拳头就向我脸部砸来,试图需要以褐色毒茉士兵的身份找我们报仇,为他们牺牲的那一半褐色毒茉的战士报仇。

听他的嘴里用南山话高声骂着,翻译器里吐出来的句子字字野蛮:“这可是你自己要来找死的,被打死了可不怪我啊!”

——你要打?那算了吧,我不还手,要打就打吧。

“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前辈,快闪开!”

“退后。”

见到我就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动,任我行,王云还有安敬风三人纷纷把我当成了这个地方最大的傻瓜,都用自己的语气劝阻我快闪避,语气里还释放出“如果不躲,你的脸指不定还得遭殃成什么鬼样子”的威胁。

见到局面这样紧张了,我还是傻呆呆地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动,习惯行动多于说话的安敬风这回二话不多说,直接粗暴地一把将我往后面推去,随后在我前面做出格挡架势,保护着身后已经被揍得惨兮兮的我。

一旁的任我行则也是恶狠狠地看着前方那个冲动的身影,怀着好意地嘲讽道:“你是抖m吧,喜欢被人揍?”

“我知道你这么想。”

我意识得到这样的行为在普区的大家眼中就是抖m,所以也没有辩驳,只是干脆利落地用七个字简短回答。

可能是由于我的内心戏太多,思维比较细腻,人又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心眼细吧。

我发觉,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天地不容的暴恐分子或者长期让我不爽的人,哪怕先前做过再令我不舒服的事情,我基本都能尝试着去和他们共情。

我依稀记得,当下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准备给他打的我,心中萦绕的是这样的想法和推论:

当褐色毒茉的精英战士们满怀着希望和信心踏上前来华普演习的速达飞机,一边和自己亲密的战友们谈笑风生,一边检查着武器装备,想着和我们对抗比赛胜利后应该怎样回去开酒庆祝。

可没想到意料之中的大胜到手后,迎来的不是南山土酿的烈酒,迎来的不是上级的表扬和功勋,而是意外之外的敌人的炮火和激光弹雨,是真正血肉模糊的战场,是那些昔日亲密的战友在自己面前死去,受伤,甚至残疾,半死不活。

这种情况是没有任何正常士兵能够接受的。

从他们那十年前遭受过创伤的思维角度来看:

这一切,都是在来到普区之后。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迷彩兵。

其实在我逐渐想通之后,我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可怜这些南山士兵,我认为他们的心情应该如此时此刻的我们一样,痛苦,愤怒,伤心,憎恨,不解,迷惘,心中也十分期待一个理解他们的人能抱抱他们,坚定地告诉他们:“南山的荣光从未被践踏,只因你们本就是南山的无上荣光,南山的无上荣光总会归于南山”。

只是因为正在无比激烈的抵触情绪上,南山人表达的方式较为激烈和粗暴,情绪也十分亢奋和激动,反倒是让我们这些普区人不敢去接受,甚至要被人认为是暴徒!去用更痛苦的方式打压他们!

——其实,说到底,这些人也是血肉之躯,也只是在为自己的同胞和家乡的光辉争取,在争取的同时已经忍住愤怒,最大程度地克制好自己,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

所以我认为,假如他们不牵连到我的战友,只是把我痛揍一顿,自己的心情就能变得好很多,心里也能变得痛快一些,觉得怒火有地方发泄,那把我狠狠打一顿也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地被揍,心甘情愿地信任他们。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信任他们。

我相信他们不论有多愤怒,不论有多痛恨十年前那件事情,不论有多渴望用激进的方法让人理解,都仍然会保持好“克制自己”的原则,不会越过那条真正的底线,不会让我和我的迷彩战友们真正去死,不会让我们真正二次残疾。

因为我相信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也确实是“真正的勇士”。

有人就问了:真正的勇士是什么?

我答:

于我而言,真正的勇士不仅身体要是健壮的,在战斗中也要是勇往直前不退缩的,最重要的是,心理也必须是坚强的,做人也要是有原则底线的。

十年前,南山枪击平民、遣送无辜军人事件发生时,“他们”以军方0死亡,平民及遣送军人伤亡惨重的代价换回了那大家盼望已久的公道。

当时也有平民提出,夺枪、夺械之后,是否该杀南山军人,结果却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否认。然而军方在维系秩序,试图让人民退却之时,却频繁对申讨平民发射真实激光,麻醉弹,震荡弹,致盲弹,亮光弹,咳嗽弹……等,以此逼退,导致一小部分运气不佳的申讨者受重伤或者当场死亡。

曾经的南山民众在战斗过程中虽然前仆后继,不怕牺牲,死伤无数,高喊着“牺牲总比苟活强”,可一直保持着为人最基本的底线。

而曾经的南山军人在战斗过程中虽然勇猛难挡,所向披靡,杀敌擒敌无数,却连为人的资格都被剥去,最终还是失去了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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