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攻入万山盆地的东路军在白泥墩台地看到令人泄气的景象,将士们仿佛被当头棒喝,谢天宇早已占据易守难攻的台地,简陋的山区阵地足以抵御数倍敌军的猛攻。
为了避免出现一触即溃的局面,裘重治命令部队深沟高垒,打算在重装备运到后实施攻坚。白泥墩北侧郁郁葱葱的山地上变得沟壑纵横,林登万军队出入阵地都需要使用每天更换两次的暗语,答不上来就会被直接击毙。
接下来几天,大批援军抵达台地北侧的阵地,林登万军队可以不受干扰的集结,裘重治有把握通过资源优势压倒对方。每天夜里,炮兵都会对白泥墩实施炮击,确保对方难以休整。装甲部队不时向夜空发射三枚绿色的照明弹,这是坦克兵发起冲锋的信号,制造出要实施决战的假象。
正式发起进攻的前一天夜里,林登万的士兵在接通电线的战壕里通过分辨率很低的小型电视机收看节目。
远在东都的裘重治穿着国防部长专属的武将制服发表虚假的报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宝剑和望远镜,身后的书柜里摆着很多军事著作。一位久经沙场的排长嘲笑对方说道:“这个穿武将制服的平民又在装模作样了。”
话音刚落,阵地里就传来警报声,所有人都拿起倚在战壕里的武器,搬开板条弹药箱准备转移。两条堑壕之间有辆披着伪装网的防空高射炮,上面圆盘状的雷达开始旋转扫描,设备捕捉到异常的反射波段,但是确认需要复杂的流程。坦克底盘上的联装高射机炮开始转动,还没有开火,一枚光点就落到团长所在的掩体上方。
阵地上有一群抛下通讯设备抱头鼠窜的武将,留在战壕里的士兵不得不埋怨防空部队反应缓慢,在三十秒的反应时间里眼睁睁看着导弹落下。
那位调侃裘重治的排长继续说道:“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没有心情看电视的步兵仍然保持高度戒备,观察哨用红外热像仪发现了可疑目标,一伙难以分辨敌我的步兵在缓慢靠近阵地。
按照惯例,排长发射一枚信号弹实施警告,希望对方报出身份,这伙人还是我行我素蠕动着身体通过树林。阵地守军鸣枪警告,树林里的步兵受到惊吓,开始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路上还大声呼救。
这些人没有按照条例在外出时穿上防弹衣,所以很快冲到战壕外。原来只是自摆乌龙,他们是来自六十五团的轻步兵,基本上没参加训练就投入了战场。看守观察哨的士兵问道:“你们不是被派去看守南面的渡桥吗,怎么跑过来乱转?”
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说道:“刚才有导弹落下,大家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躲。”
排长叹了口气,明天清晨就要发起总攻,军队居然如此混乱。裘重治为了掩人耳目决定不在攻击前实施炮击,谢天宇估计早就看透了这个把戏,远在东都遥控指挥的官僚却还自鸣得意。
浩瀚的苍穹一片昏黄,天地仿佛混沌未开,穿透浓密的云层,一批“彩京式”攻击机刚刚在台地上空投下航空炸弹,机群迅速拉升,远离地面上的高射炮。
当年在“东都湾海战”里出力不少的蒋通明还不愿意退役,他被林登万花大价钱请来参加和谢天宇的战斗,按照出击次数发放津贴。老练的飞行员觉得自己在出演一场戏剧,这是个关于乱世的梦,但是就快要醒了,谢天宇是个不愿意醒过来的人。
透过飞机下方翻滚的昏黄云层,蚂蚁般的军队正在台地北侧调动,这一战或许难以改变天下格局,但是足以让谢天宇的传奇再添一笔。
西北方的缓坡在开战之初就承受极大压力,谢天宇不起眼的迫击炮阵地部署在此,使用沙袋垒起来的机枪工事和战壕贯通,但是面对“猢狲”的大军还是不值一提。发起正面攻势的步兵穿着橄榄色军装,他们都是林登万招降纳叛获得的二三流部队。
几辆发动机轰隆作响,圆形炮塔左右摇晃,装甲却挡不了几发火箭弹的“江帝二型”坦克在战场边缘游荡。这种老式坦克可能在爬坡过程中熄火,所以只能摆摆样子充当固定炮台。
那些自诩枪法出众,眼力极好的士兵跟着步兵战车展开突击,他们分散开保护侧翼,山坡上的树林挡住进攻方的视野,处于低地的步兵每向前迈一步,长着鹅毛草的地平线上就可能出现埋伏的目标。
将士们发觉身旁的步兵战车走走停停,总是跟不上来,东路军担心缺乏装甲车辆,所以部队里混进来一些从帝国海军陆战队和空降部队营地里缴获的两栖突击车,皮薄馅厚的车辆实在不适合攻坚。
不管步兵的眼神多好,坦克和步兵战车发射的烟雾弹就让整个战场被灰白色烟雾笼罩,你几乎看不清几十米外的目标,这和在靶场里打靶完全不同。子弹嗖嗖飞过,一些步兵不由自主亢奋起来,整个人的动作仿佛在跳舞,举枪的动作就像机器人一般僵硬,这是过于紧张的表现。
没有跑出去多远,一些士兵就不得不趴在地上爬行,他们面前是将近一尺高的杂草,射击精度大受影响。
谢天宇在西北坡地上加固了几间农舍,木制的农具房前面有个垒着沙袋的机枪阵地,一辆步兵战车自不量力上去摧毁据点,最后被火箭弹在中途。
跑到一条土路上的林登万步兵没有料到木屋左侧有埋伏,他们被侧翼冲过来的敌人击中,很多人倒在地上打滚,战友们自顾不暇,更不要说过来包扎伤口。匍匐在地并试图退到后方树林里的一位士兵看到连长被子弹贯穿头盔击倒在地,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这给余下几个士兵极大触动。
连长会在放假的时候开着小轿车带他们出去玩,这是他靠军饷买下来的珍贵物件。打完这一仗,他就能在老家的乡镇机关分配一份几乎不用上班的工作,领取每月几千块的工资,办喜酒的钱也准备好了,可是他现在变成一具死尸,再也没办法和部下们插科打诨。
林登万军队在冲锋时会高举旗帜,这是种攻心战术。夺取一座山峰后,急于创造神话的几名士兵耍了个把戏,他们故意每隔一段时间就把立起来的旗帜放倒并燃放几个烟雾弹,重复三四次以后,这个连等于是多次和敌人争夺高地,创造了力保军旗不倒的奇迹。
东北方山峰上的战斗同样激烈,一辆奋勇当先的步兵战车被山坡上的迫击炮打坏履带,指挥进攻的连长猜测远方的高压输电塔下面有个观察哨,所以安排几个步兵过去看看。
输电塔下方是块毫无遮拦的开阔地,大摇大摆走过去必然会被打成傻子,执行任务的士兵向不幸的战友们埋怨说道:“我知道要以服从为天职,但我只是林登万的临时工,没必要去冒险。”
企图呼叫空中支援的士兵发觉头上的武装直升机都在磨洋工,飞行员总是远距离发射几枚火箭弹,几道烟柱被射向高压输电塔,拖着电线倾倒的高塔压倒地面上的灌木,空气里都是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子弹射击在坦克的钢板上的声音令人胆寒,山坡上出现大大小小十几辆毁坏的装甲车辆,山峰制高点反复易手。
上次在界河错失战机的胡宝能自告奋勇率领十个营的轻装部队沿着台地西侧河道南下,他们可以东进包抄谢天宇后路,对方只要丢掉从景城运送过来的弹药,阵地就坚持不了几天,胡宝能觉得要是打不下白泥墩,他就该安心去军事院校里担任校长,培养一群门生故吏来强化话语权。
胡宝能所部没有太多先进装备,仅仅装备一个营的“江帝二型”坦克,这群装甲兵的臂章上画着具有讽刺意味的常青树。台地西南的守军在土坡上看到敌人,他们隐藏在发射的烟雾里,摆出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
准备发起冲锋的胡宝能军队突然看到土丘上出现一批认不出型号的坦克,惊慌的步兵夸大了目标体积,有人觉得这是欧提亚生产的“克莱勒姆斯”坦克,一种经常被路边炸弹炸坏,安装空心装甲的笑料装备。话说回来,“江帝二型”和对方还是整整差一代,远距离发射的炮弹恐怕都打不穿敌人的侧面装甲,所以还是不要正面交锋比较好。
山坡上的坦克只是谢天宇布置的骗局,这些装备在帝国时代用于扮演演习中的假想敌,上面安装先进的侦察设备,坦克外壳也被重新制作,但是如果走到近处,你会发现履带里只有五对负重轮,本质上是改装后的“江帝二型”坦克。刘帝喜欢选择强大的假想敌,当年打败过勃特兰的欧提亚自然是个好选择。
这些丢在军械库里的玩具被谢天宇拿出来废物利用,虽然只有三个坦克排部属在台地南侧,但是唱出空城计不是问题。
低矮的楔形炮塔和后面的防爆格栅让坦克看起来有模有样,胡宝能的部下未战先怯。
东北方贯穿台地的公路此时成为林登万军队的主攻方向,人海攻势已经夺取东侧高山上的制高点。装备“捧日号”的一个营正在远方公路上调动,林登万从东都军械库里找到不少先进装备,他还恢复了一条坦克生产线,今天才能凑出这个营的拳头部队。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