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天域内,一座昏沉幽暗的殿阁之中,正有一头顶束发金冠,身披墨紫袍服的阴厉道人盘坐榻上。

此人正是紫羽天天主东里鹏风,却见其气机阴沉至极,仅仅只坐在那处,便就平白让整座殿阁添了几分刺骨寒意。

正此时,一道略带拘谨的声音自外间传入:“弟子万死,扰天主清修。”

“何事。”

“启禀天主,段、木二位副天主求见,如今已是候在殿外。”

玉榻之上,东里鹏风双眸微睁,起袖往前拂动一记,便见殿阁内的雕窗尽皆于此刻洞开,和煦阳光洒落而下,终是驱散了些许阴翳。

“唤他们二人进来吧。”

“遵天主法谕。”

片刻后,那殿阁正门自外间缓缓打开,段木二人立于外间,挺拔身形在灿阳之下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剪影。

段玉山缓步行入殿内,鼻翼轻耸间,却是嗅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腥味,其眉间不着痕迹地轻皱一下,而后便就与木季同一道恭敬拜伏而下。

“见过天主。”

“呵呵,两位副天主不必拘礼,快些起来吧。”

段玉山道声谢,而后便就起身束手立在了那处。

一旁的木季同已是耐不住开口道:“天主,为何我等要此时收兵,便就是鹑火那女人败了,我紫羽天也该丝毫不惧它曜阳宗才是!”

东里鹏风未去言语,只淡淡一笑,眼眸顾盼间却是若有若无地瞥了段玉山一眼。

段玉山当即会意,先自执一歉礼,而后对木季同道:“老木,天主道法通玄,自是不可能惧了那曜阳,作此决断必是另有打算,你且先耐下性子。”

木季同虽仍旧不忿,但终是有所顾忌,便就执礼道:“天主见谅,属下失礼了。”

东里鹏风这时才是开口道:“无妨,季同痛失爱子,本尊心里也是大为沉痛,你且安心,本尊定会为此事讨回公道。”

“谢天主。”

寒暄过罢,东里鹏风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知你二人定是心存疑惑,且问吧。”

段木二人相视一眼,段玉山先自言道:“天主,先前您在传音中言说星罗天那大乘初期的鹑火已是败退,属下不明,既是有天主您为掣肘,那他火昕离怎就敢擅自下场。”

“此番可非是一人之举,况且这火昕离早就蓄势待发,出手时迅捷非常,若非星辰珠相护,鹑火此女怕是早便没命了。”

“天主此意,莫非其他洲域?”

“不错,星罗天派往七洲的人手此番尽数铩羽而归,寿星与玄枵二人更是落得个身死道消。”

此语言罢,段木二人皆是面色微变。

木季同惊声道“寿星此人数百载前就已是晋入了大乘中期,如今怕是离后期也只差一线,怎会?”

“不错。”段玉山沉吟道:“况且有星辰珠护法,欲击杀此人,便是天主亲自出手,怕也…”

“呵呵,玉山不必避讳。”

东里鹏风自榻上站起身来,背手叹道:“西若巽洲那位当真是好大的本事啊,你二人可知他灭杀寿星用了多久?”

“十息,区区十息。”

“十息?!此人莫不是已经?”

“还未,但也差之不远了。”

东里鹏风回转过身形,待看罢两位手下的神情后,言道:“除了西若巽洲的风思邈,这源墟界至少还有一位走到了那一步。”

“南阳乾洲的天昊穹?”

“不错,现下你二人可知晓我让你等收兵的缘由了?”

半晌沉默后,段玉山再是出言道:“下来该当如何?还请天主示下。”

“无他,先议和便是。”

“天主,如今两家仍算均势…”

东里鹏风大袖一挥,淡声道:“你二人且记住,议和不过权宜之计,待本尊将含玉予我的功法习至大乘,便是他风思邈,本尊也怡然不惧。”

半晌后,段木二人已是行于一段云廊之上,段玉山自袖间取出个酒壶,摇晃道:“老木,议和之事既是交给了我,那我自会想办法让曜阳交出那小贼的。”

听得此言,本是闷闷的木季同微一颔首,而后便就接过酒壶痛饮了起来。

二人再是行出数丈,木季同忽而言道:“你以为天主当真能练成那血云天的功法吗?”

段玉山面色微滞,起手掐了个隔音法诀,而后才是言道:“天主功行远胜我等,况且血云天的温含玉天主与咱们天主情谊甚笃,此事当是有不小希望。”

“但愿如此吧。”

“我洛桦界触及那道门槛的,仅仅只有大衍罗天的轩辕天主一人,若是天主真能功成,那于我紫羽天而言,确是裨益良多的。”

二人默然片刻,段玉山忽是冷笑道:“无妄天的那帮家伙,挑了个西若巽洲,自以为是个软柿子,却不想如今落得这么个局面。”

“哼,跳梁小丑罢了,听方才殿上之言,那无妄天主竟是半分出手的意味都无有,当真无能。”

“呵呵,老木,无妄天主那修为,比我家天主尚且不如,又怎敢去以身试险。”

“无趣,无趣,我这便去闭关了,待那小贼到了再来唤我。”

东曜离州,落霞山脉。

众弟子各施神通,半日间便就将遍地尸骸清理的一干二净,更有手脚麻利者已是在焦土之上重新建起了石墙岩堡。

一处高墙之上,唐雨粟正与柏鸣鸿并肩而立。

“鸣鸿,你那印记可曾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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