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滂沱,屋内左轻侯趴在枕上,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背落到地上,像是绵延的朱颜花海,她闭目听着瓢泼雨声,生出几分惬意。
似乎觉得不够,左轻侯抬手打开了窗,任风夹着雨刮进来,打湿窗户旁的地板,她晃着脚,道:“下雨天舒服啊,可以从床上赖一整天。”
秦四海在旁边整理着各处传来的书信,风一来他赶忙用镇纸压住纷飞的纸张,道:“我也喜欢下雨,下雨的时候除了雨在吵,其余都很安静。”
左轻侯的视线落在秦四海身上,她描摹着秦四海清朗的面容,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碰见她呢?
秦四海笑道:“我们以后去个雨多的地方,种漫山遍野的花和果树,把你养的黄鼠狼也带过去......”
左轻侯想不到那样的未来,忽然,秦四海不再说话。
情报上赫然写着“陆环堂已经被江林致策反”的大字,黑字白纸,刺得他眼睛生疼,秦四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环堂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而且如今吴随势均力敌,陆环堂的叛变,很可能不是被人威逼利诱做出的。
左轻侯问道:“怎么了?”
秦四海道:“我师弟效忠了摄政王。”
左轻侯一怔,赶忙上前去抢,放在指尖点燃了,道:“你别生气,明年我和江林致约定做个了结,本来是想救出你师弟,现在......我不敢保证是否会伤到陆环堂。”
秦四海没说话,他恨陆环堂的叛变,但他也无法帮左轻侯对付陆环堂。
沉默良久,左轻侯轻声道:“你还记得你欠我的人情吗?”
“记得。”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干预。”左轻侯感受着从发丝传来的冷意,闭目道。
这是给他的退路,根本不是还人情。而且看左轻侯的样子,她应该是没想让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准备自己解决这些事情,秦四海道:“这不算人情。”
“那我就再加一条,无论谁从里面活着出来,你都要满足他一个不违背你本心的愿望。”
“......好。”
上一刻还温情脉脉,这一刻就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一边是师弟,一边是爱人,秦四海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抬腿就走进了雨幕里。
江林致追上他,道:“抱歉。”
“这几天你在这陪我,是可怜我,想补偿我吗?”秦四海忽然平静道。
那声音融进雨里,冷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左轻侯的心思被戳穿,她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努力欲盖弥彰道:“我不能未卜先知。”
秦四海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左轻侯明明待自己与别人一样,但还是接受了他的表白——不过是搬家时不想带走家里的狗,临走前多喂几顿而已。
秦四海的声音和秋雨一样冷,“给我的无非两条路,要么我抱着我师弟的尸体恭喜你,要么抱着你的尸体祝贺我师弟?”
左轻侯努力弥补道:“你就当是我的任性,是我的放纵。如果我能活着,天南地北我都跟你去!”
“怎么去?背着我师弟的尸体?”秦四海句句封喉。
“谁知道你师弟会被江林致策反!他现在站在拥护朱颜那一边,我有什么办法?”左轻侯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具体时间,你若来,就在康乾门外面等着。不来,我也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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