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下了一夜的雪,天亮的时候雪还没停。
顾言走到院子里,看见雪没过脚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鬼天气要命哦。
枫叶捏了一个雪球,听着姑爷的嘟囔,回道:“姑爷是担心干活的人冷是么?其实开始是有一点冷的,等身子骨活动开了就不冷了,当初我爹就是这样,回到家头上都冒着热气呢。”
顾言紧了紧领子,笑道:“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是不能出现在街面上?”
枫叶把雪球精准地扔在了跳到墙头的那只小公鸡身上,看着小公鸡发出刺耳的咯咯乱叫,掉下院墙,笑着回道:“哪能呢,每年的踏青,每年的诗歌节,每年的新年,十五都是可以出来的。
就算不是这些节日,想出来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换了一个语气:“小门小户矫情的才多,说什么对名节不好,咱们府上不讲究这些,公主都能出来玩,出来办诗会,出来看花魁,咱们家也是一样。
只不过要是不放心,父兄或者府里面的老妈子陪着就是,与名声无碍的,都是人谁不想喜欢热闹。咱们家谁敢说闲话看我上去撕烂他的嘴...”
咋了,姑爷想和小姐看看雪?”
看着荷叶狡黠的笑容,顾言慌乱地转过脸:“瞎想什么呢,我就问问。”
荷叶嘿嘿一笑:“如果姑爷愿意,用府的马车,再派一个人看着,小姐可以出来的。你看今儿下雪,街上冷清,最适合不过了……”
不知道怎么就心动了,然后棒槌赶着马车就离开了侯府大门。
才走不久,陈瑛的管家就递上了拜帖,瞅着面前的留着山羊胡子的陈府管家,顾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万贯,这是家里仅剩的一些余财了,安侯莫嫌少,昨儿老爷感了风寒,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有些晚,那时候已经宵禁了,此次修建城墙,我家老爷说了,砸锅卖铁也要替朝廷出一份力。”
陈家管家说话很好听,明明知道这家伙在哭穷在卖惨,可只要你听了他的话你就会觉得他家已经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了。
顾言高度赞扬了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高风亮节,他向管家作出了保证,一定把这钱每一分每一毫都用到刀刃上,顾言收下了钱,让王禾客客气气地把这位三羊胡子管家送走。
钱多了,自然就要涨工资。
一转身顾言就吩咐道:“去给杨小乐说一声,感谢陈大人的大义,劳工工钱每日上涨二个大钱,变成十七钱。”
钱搁在家里就是一堆铜,但如果用出去,用到百姓手里,就有可能变成三斤粮食,可以变成一块花布,可以变成很多很多的东西。
变成的东西越多,就能出现更多的工作岗位,就能让百姓也就越有钱,百姓有钱,国家自然有钱。
国家是由全体人民组成的,所以人民富了,国家就自然富裕了,虽然钱最后可能还是会回到那些大家族手里,但是百姓手里能多留一点,那也是比没有好。
只有完全充分的民主,才有可能国富民富,但现实社会哪里可能有充分的民主,阶级一直都在,人民再富有,也不可能超过阶级。
二八定律一直都在,无论什么时候它都管用。
因为这是现实。
阮安真的是一个厉害的太监,这样的人称之为神也不为过,不得不佩服大帝,他是在哪里找到如此厉害的太监。
难不成他见到一个厉害的就把人变成太监?
想想顾言就觉得胯下有些凉。
众所周知,盖房子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活,何况城墙呢?
城墙的建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活,它需要的东西很多,人,石头,木头,木匠,石匠,铁匠,工匠,结构设计图,城墙走势图,还有个能够在工地监督工程的整体节奏的工头。
顾言是脑子一热做了这件事,他没有想到这个事要想做好得先去工部,工部有最详细的施工图。
工部也等着顾言上门求见,毕竟建城墙需要诸多工部官员的测量和计算,简单说必须要有一个工程的设计图。
这是整个工程最核心的东西,没有了它,就算你有一万人,就算你最后把城墙堆起来了。
有用吗?
没用,你当建城墙是一个堆木块游戏,堆起来就行?
这次募捐得罪了人,顾言不上门求见,工部自然也不愿意派人前来帮忙,他们在等着顾言低头,等着他闹笑话,等着顾言上门求见。
然后再盛情难却之下,不情不愿地派些人过来指点一番,花花轿子众人抬。
事儿都让你安侯做了,那我工部多没面子。
工部在等着顾言,顾言也没有想到这事儿要去工部。
阮安突然就把画好的整体设计图,整体走势图交到了茹鑑手里。
图很详细,包括从哪里拆,哪里挖多深,哪里该填多少担子的土,他都计算得好好的,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张图纸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俊秀的小楷文字,以及这里到这里该用多少步的石料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甚至连水位该如何引流规避,他都清晰地列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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