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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阁下是怀疑我?”

听到对方不退反进的质问,影佐祯昭的对应依然不紧不慢。

“没错。”影佐嘴角含着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种锐利与冰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冷血动物的蛇眼,“昨天交给你的任务,今天目标就潜逃了,你认为……该作何解释?”

白茜羽却一点儿没有被吓住,只是平静地道,“我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过此事,消息若是走漏了,绝不是出自我的口中。以阁下的聪明才智,应该考虑是否有知情人故意利用此事,破坏您对我的信任。”

日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来,影佐微微眯起眼,面容隐在逆着光的阴影中,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此事构陷你?”

“不然,放走顾时铭这件事对我有任何好处吗?而且刚接到任务就透露风声让目标逃跑,岂不是百口莫辩?!”

白茜羽冷笑,像是已经极力克制,但仍有几分薄怒难抑,她知道影佐对“雾岛怜子”的诸多说法还存疑,但他越是怀疑,自己就越得理直气壮!还得夹杂几分委屈与愠怒——真犯了事的人是恐惧,被冤枉的人是愤怒,这情绪上的区别必须得拿捏住了。

“不要激动。”影佐缓和了一下口气,这一次博弈中他仍然没能看出对方什么破绽,“我怀疑你,是因为你的嫌疑最大,而我在逮捕你之前先把你请来,就是因为我还信任你。”

影佐祯昭淡淡地道,“顾时铭今天走得这么急,是抛弃了一切的经营和布局,为什么?因为他笃信自己再留在上海只有死路一条,能让他如此深信不疑的,绝不可能是什么通风报信的流言,而必须是来自他组织内部传递来的情报。”

白茜羽一怔,她没想到原来顾时铭这么急着走还有这一层考量,不过这确实是整件事唯一的漏洞——什么人的消息,能让一个成功打入敌方内部身居高位的人员毫无留恋地抛下所有身份,连夜收拾包袱跑路?

影佐的猜测是最为合理的,他不知道顾时铭有个曾经一起干大事的好朋友,朋友很讲义气,冒险深夜前来劝他跑路,而顾时铭也很讲义气,二话不说天一亮就跑路,没有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瞻前顾后拖拖拉拉为了讲义气最后把对方害死,旁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展开。

影佐看了她一眼,接着摸了摸下巴,呵呵笑道,“而且,我也确实想不到你要这么做的理由。”166小说

从“理由”这个层面上来说,他也认为白茜羽的嫌疑也很小,顾时铭是身居高位,能获得极为有用的情报,但“雾岛怜子”在特工总部的重要性也不比他低,甚至能接触的机密程度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都没有弃车保帅的道理。

如果为了换取顾时铭的性命,而牺牲另一个更重要的潜伏人员,让“雾岛怜子”陷入险境的话,实在是太不划算了,相信敌方组织也不会做这笔买卖的。

他态度松动,白茜羽仍然不敢松懈,就事论事地道,“他这一逃,就坐实了他确实有问题,只要能把他抓住严刑拷打,我们依然会有很大收获。”

“当然,我已经派了得力人手,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影佐祯昭却好像真的不打算这件事了,笑眯眯地给她泡了杯茶,道,“对了,还没问你,早上从孔家四公子那打来的一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打进特工总部的电话,大部分都是有电讯科来监听的,一大早还昏昏欲睡的科员听到这通劲爆的电话内容,立刻什么瞌睡都醒了,不过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不至于要报给影佐,之所以他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不方便承认自己派了人去盯梢白茜羽。

白茜羽接过茶,轻轻吹了吹水汽,柔唇微启,“我也休息够了,该开始建立一下自己的情报网了……如果拿捏住了这个全上海最厉害的花花公子,还怕打不开局面么?”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帝国需要的人才!”影佐祯昭抚掌大笑,“很好,看来你找了一个不错的猎物,女人就是要发挥女人的优势,这样才能在情报战中建立奇功。”

“可惜,让那个顾时铭逃掉了,请少将阁下一定要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白茜羽还在那表忠心,心里却暗自警惕,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老狐狸不仅逻辑缜密,而且直觉也准得离谱,对这种处处都透露着不协调感的事件置之不理,不像影佐的作风啊。

“这件事你就不要费心了。”影佐祯昭摆了摆手,含笑道,“还有,不喜欢行动队那些人,就算了,也不要再折腾人家了。你如今搭上了孔潜这条线就很好,以后没有特别的事,也不必要来特工总部了,多花些时间做你想做的事吧。”

他当初给白茜羽一个行动队,里头的人员自然掺了不少沙子,准备随时探听她的风吹草动,没想到白茜羽如此狡猾,这批人竟然用都不用,还巧立名目弄得冠冕堂皇的,他也不好再强迫。

不过在他看来,雾岛怜子毫不避讳地“提防”他,反而代表她有所依仗,令他颇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少将阁下对我的信任,真是令我内心感佩之际,又十分羞愧。”白茜羽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心中暗道这老贼一天天的真不干人事,早晚得把他做掉。

而就在她离开后,影佐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他像是在思索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下意识摸索着手边的一册书本。

不知过了多久,有女佣送来茶点的时候,他才从沉浸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日历,吩咐了一句,“收拾一间客房,过两天有客来。”

女佣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书册的封面,垂首应是。

……

三日后。

黄浦滩边的港口,大小轮船像马路上行人一般来往不绝,汽笛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江潮滔荡,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嘈杂,与海关布告时刻的钟鸣,一切汇集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码头旁,一辆黑色轿车内,后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女子的清丽面容,她身穿衬衫,已经长及肩膀的短发微卷,明明是干练成熟的打扮,配上她小家碧玉的五官,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舟车喧闹,货物上落,一派忙碌的景象中,潘碧莹目视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直到看到一个马蹄袖盖手的旗装妇女背着包袱出现在视线中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旗装妇女在两个士兵的监视下,一边畏畏缩缩地走下船,一边还不忘用带着浓浓的直隶口音嘀咕:

“这堤岸也太吓人了……到处都轰隆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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