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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秋天总给人转瞬即逝之感,上个礼拜还半青半黄的梧桐树叶,这个礼拜已经将黄叶铺满了厚厚一地,天气也骤然转冷,街面上的行人裹起了大衣棉袄和围巾,已经有商家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圣诞节的装饰了。

比起沦陷于战火与物资短缺中的大半个世界,富饶而歌舞升平的上海成了许多人“发财梦”的寄托。

东洋女子来上海卖身,反对红色十月的白俄来上海乞讨,没有国籍的犹太人来上海经营房地产,美利坚人开的公司来上海销售汽油,在压迫中艰难度日的印度阿三来上海当巡捕……

“unamattinamisonsvegliato,

obella,ciao!bella,ciao!bella,ciao,ciao,ciao!”

街上,衣衫褴褛的流浪艺人拉着手风琴,只是他那略带忧伤的歌喉却很难吸引过路人的注意。

白茜羽倒腾了一下怀里装面包的纸袋,往流浪歌手的帽子里扔了张钞票,这首熟悉的经典老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呢……这个说法有些奇异,她在心里倒腾了几遍,也不知道这怎么纠正。

钞票入帽,流浪歌手没有停止演奏,只是微微鞠躬,悲情的歌声也夹杂了几分欢快之感,白茜羽也能理解,这些人之所以背着行囊来上海,多半都是在自己的家乡过的不尽人意,所以来这座不夜城寻求新的生活。

白茜羽换一换心情,倒也觉得自己的境遇也不算得什么,这地方街上到处都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但肯定也不是最倒霉的。

最近她听从影佐祯昭的安排,在家好生睡了几天懒觉。

她确实累惨了。

这几天里,也陆陆续续接过几通电话,罗琼询问黑猫舞厅风波后续顺便聊杂志新刊题目的,行动队那边询问工作安排以及承诺的月末奖金的,还有百货公司通知新品到货欢迎她到店试穿的……琐碎得让人感动。

她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据说顾时铭的行踪已经“石沉大海”,新政府这边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对外只说是他家中出事,因此赶着回去处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块遮羞布扯上得有些匆忙。

街边的报童有气无力地吆喝着,偶尔有路过的人买走一两份卷在胳膊下面带走,白茜羽虽然有看报的习惯,但最近的报纸实在也是看不下去。

因为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已经发现了这个新政府的外强中干,更意识到什么“三个月灭亡”云云的传言似乎不太好实现,曾经一度对未来前途绝望的人们,也逐渐回过味来。

新政府当然也察觉到这份动摇,因此最近新闻刊物满纸都是自欺欺人到荒唐的文字,宣称如今的侵略者“无领土之要求,无赔偿军费之要求”并且各种画饼,看得她胃口都不好了。

不过也正是这几天太平无事,白茜羽从有功夫听下来算一算日子,这才蓦然发现……这帮孙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远了。

白茜羽的历史知识点比较歪,有的是电影小说之类的艺术作品里看来的,有的是看短文或是科普看来的,因此有个很致命的缺点——知识太碎片化,没有经过系统性的梳理,因此她的“大预言术”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她能知道有个很关键的代号叫“东风雨”,知道将来改变世界的东西会命名为“小男孩”,知道这个时代许多秘而不宣或尚未发生的事,甚至对普通人一无所知的谍战手段了如指掌。

她还非常清楚前两年发生在大洋彼岸的“罗斯福萧条”,趁着可口可乐股价下跌美滋滋地大笔吃进,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但当时她可是打算如果到时候出国躲战火,就靠着这买大房子小跑车的。

可她悲催地发现,自己能精确地记得可口可乐跌破的数字是150美元,却压根不知道这伪政府什么时候倒的台……

难道得等到小日……子投降的那天?白茜羽掐指一算,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一年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还从没想过自己能全须全尾地熬到胜利那天呢,身边的事情都让人焦头烂额的,她就一直等啊等,盼啊盼,就像真的是这个时空的普通人一样。

想到胜利的曙光即将来临,白茜羽就遏制不住地想在房间里整一块黑板,用大大的字体写上倒计时,好歹是忍住了。

只是久居困厄的心境终于开始放晴,白茜羽甚至已经开始考虑退休后的生活,该去什么城市养老,战后风波未平的话自己该如何退场……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一定把我来埋葬……”

走在街头上,白茜羽小声地哼着歌,久违地找回了初到上海时如“过客”般的心情,当然她很乐观,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主角光环,怎么作都死不掉,一定能洪福齐天活到大结局享福。

街中央的有轨电车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驶过,白茜羽逛得也有些累了,便准备打道回府,她如今住的房子虽不如之前别墅来得宽敞,但好在身处闹市,生活便利,舒适与方便兼而有之,还减少了聘请佣人的麻烦。

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弄堂里就时时充满着叫卖声吆喝声。

“香炒糯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

“粒粒白果鹅蛋大,一分洋钿买三颗,二分洋钿买七颗……”

“补鞋啦,擦鞋、补鞋、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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