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仙同志,真是不得了了!”

张胜男就跟王承舟和王爱朵这俩年纪小的长辈亲近,见她过来,立刻就眉开眼笑,伸着小手叫道。

张全发忙活了一通,分散出去不少大白兔奶糖,脸上反而更加高兴了,“咱也是运气好,到县城还遇上了贵人,那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卖!”

即将三进宫的张全发脑袋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只要你愿意教,不管多苦多累,俺们都愿意学的。”

张全发不是个破落户吗?整天异想天开,不行正道,拖累得妻儿饭都吃不饱,怎么?

张全发一拍大腿,也不隐瞒,口若悬河的讲述起来。

余下的这些女社员大多性子宽厚,或者内心坚毅,都是能吃苦耐劳的,总共也就十来人。其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杨巧儿。

这老先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将来不知道能不能遇到。

十来个人相互看了看,也开始犹豫了。

张全发则更加骚包,除了一身崭新的的确良衣服,脚上还蹬着一双绿士鞋,手里更是拎着一大包礼物。

更别说这又是绸缎,又是条绒,又是的确良的衣服了……

二姐本来就不好意思,再看到她作怪,当即都恼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别出洋相!”

“四丫!”

弄得张全发都蒙了,稀里糊涂的就赚了一百多块钱回来……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部炸开了锅。

大家伙儿这才看清,王爱仙身上穿着一件极为鲜艳的绸缎布衫,罩着里面新制的花棉袄,看起来十分俏丽,再搭配上那枣红的颜色,跟个新娘子似的,喜气洋洋。

果然,张全发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团条纹翠绿,满面红光。

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脸蛋儿立刻就垮了,撅起嘴,委屈道:“啊?还要干活呀?你说的好听,什么教给我们炮制之法,还不是拿我们当苦力?”

王承舟扬起下巴,背着双手,似笑非笑道:“学还是不学?”

“我教你们草药炮制之法,不收你们钱已经是够大方的了,竟然还向我要奖励?”

而那团翠绿正是俩人三岁的闺女张胜男。这小姑娘上身罩着一件条绒外套,手里抓着一面泼浪鼓,眉心上还点着一抹嫣红,洋气得跟那城里来的孩子似的。

那个年月,这玩意儿可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起的,庄稼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正交谈,几个大冬天却惹得满头大汗的小媳妇儿跟蒸馒头似的,把最后一袋子白松脂炮制出来,笑嘻嘻的邀功,“王秀才,这炮制药材实在是太累人了,那些个小娘们儿都不来了,就剩下俺们这些老实的忙活,可真是要把人累死。”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叫喊,跟谁有了什么大喜事似的,刚到街口就开始吆喝,“咱爸妈在家吗?我带着爱仙和胜男来串亲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爱朵张着小嘴儿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先是瞄了一眼那布兜里高档的礼品,而后冲着自己二姐和小外甥女儿就冲了过去,打量着她们身上闪闪发光的衣裳,震惊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今儿个她却一阵犹豫,使劲儿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敢伸手去接。

“那……学吧?”

“咱们好不容易赶到农闲,却跑到你这里来受罪,不知道的,还当俺们是你家帮工呢。”

原来,这小子靠着前两回进城做买卖积累下的经验,又背着药材跑人家职工大院里去了。他本来就能说会道,再加上脑子极快,一会儿就忽悠得那些城里人心动了,都想知道到底啥玩意儿这么厉害,敢叫“聪明汤”。

估计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可不是一般人,估计在县城里威望极高,更重要的是王承舟对药材精益求精的态度和完美无缺的炮制手法得到了别人的认可,给他那些背到城里的药材打了一个品质保证的标签,让那些人相信这“聪明汤”竟然是真的,所以才哄抢一空。

王承舟默默点头,甚至想到了另外一层去。

“仨儿,你帮我炮制的那些个药材实在是太厉害了!”

王承舟连忙咳嗽一声,必须得挽回高人形象,不能继续失态下去,皱着眉头问道:“遇上了贵人?怎么回事,好好说说。”

杨巧儿等人接到手中,稀罕得都不舍得吃了,翻来覆去的观看。

“最后一笼白松脂出锅!”

四五年过去,她终于从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不过,她的见解十分片面,王承舟又不好深究,讲多了反而会让她迷糊。就这样慢慢培养中医的思维观念就好。

“你这孩子!”

“看看你姐和胜男身上的衣服,还有我这通身的气派,都是你交给我的药材换来的!”

搁往常,王爱朵必定会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长长的“诶”上一声,然后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小外甥女儿接过来。

“说出来我还真怕吓你一跳,整整两块钱!”

二姐眼圈儿一红,终于绷不住了,上去拉住了她的小手。

“这真是全靠你呀!”

“哈哈哈!”

“熬出来”这句话她可是期盼太久了。

内弟什么的,都是私下里背着对方叫的,哪有当着面儿大声喊出来的?

张全发?

听到这动静,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皆是捂着嘴轻笑。

正腹诽,一团锦绣大红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二姐王爱仙的步子本来就不快,跟被人硬生生推进来似的,再看到满院子的人,一张脸当时就臊红了,捏着衣角,一阵扭捏。

哪知道,正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拿着书本的老者经过,了解完事情的原委之后,抓起他的药材看了看,说了句都是真材实料,尤为难得的是这三味药材的炮制手法都极为到位,想不到乡下还有这样的能人云云,然后就走了。

农村人挣钱是十分艰难的,特别是这种年月。除了辛勤劳作,挣一点工分,基本没有什么挣钱的来路。

有些实在是熬渴不住,为了给孩子看病,或者买二尺布头,不得不把房前屋后中的蔬菜拿到集市上卖。

可那种东西乡下太常见了,价格贱的很,一大堆都不一定卖上几分钱。而且大爷大娘等得眼睛都快瞎了,也不一定有一个顾客。

如果王承舟说的是真的,霜桑叶和狗娃花是古时候就有的药茶,她们就有赚钱的门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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