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沉,不再保留实力,伸手出来,张开五指,往下虚虚一按,弥漫天际的黑云囚笼立时紧缩,再把幡旗一挥,散去数头阴尸,只把纯粹的阴煞洪流滔滔不绝的一气压上。
此是先以术法困住对手,再将无穷无尽的阴煞之气压上,与对手正面比拼法力,他就不信以自家修为和实力会输给一位末进后辈!
张显陡觉一股束缚之力笼上身来,身形稍稍往下一矮,竟是被压下云头,他吸了口气,而后发出一声雷霆大喝,轰然一拳打了出去。
‘咔嚓‘一声,虚空好似琉璃般破碎,无尽火芒四下纷飞,百丈之内狂风呼啸,排开云雾,荡起惊雷,真好似个天翻地覆。
张显脸色凛然,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灵台元灵震荡不休,好似要离体而去,若非他神固形坚,根基雄浑,只此一击便让他魂消魄散了。
他强忍着近乎虚脱的身体飞快往后,一边服下数枚丹丸,一遍小心观察着那道神秘人影。
那杆幡旗‘喀嚓‘一声蔓出裂纹,黑影周身气机也急剧溃散,连退数步,踏得虚空震动不休,但却挡住了这夺命一击。
张显面色阴沉,根本无意再上前搏杀,强提一口法力,合身入剑,远遁而走!
黑影面目越发模糊不清,他森森一笑,深深的看了眼张显远去的背影,连道三个好字,再随意选了个山头,闭目调息去了。
张显一路飞遁,用不了多时,他却回到了湖泊中心的岛屿之上,随手扔出几杆阵旗布成一道警阵,便往洞中一坐,起指引了一块巨石封了洞门,就以心观心,定念存想起来。
片刻后,他袖中的那只朱红葫芦轻轻一震,从中冒出了一缕极细极淡的轻烟来,这烟气在洞中一个盘旋,便化作了一道虚幻透明的老道。
这老道面容古拙,须发赤红,长身鹤立,相貌奇伟,望之若仙,他轻轻一叹,道:“小友,老夫并无恶意,你又何必深藏戒心?”
盘坐在地的张显倏尔睁开双眸,他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慌乱之色,问道:“敢问尊驾何人?”
见此,老道心下微惊,随即指了指那只朱玉葫芦,笑道:“葫芦中避世,图画里游仙,老夫名唤壶公。”
张显眼神闪了一闪,道:“壶公此时现身,敢问有何指教?”
壶公轻轻一笑,不慌不忙道:“小友何必戒心甚浓?你如今气海枯竭,经脉错乱,一时半会与凡人无异,我若有歹意,你也无从防范。”
张显神色淡然,双目古井无波,毫无辩驳之意。
壶公话锋一转,道:“小友如今身陷劫中尚不自知,那老魔一旦回转些许法力,立时便能察觉到你躲在此处,届时可谓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你根器不凡,又出身名门大派,可叹就要命丧于此。”
张显笑了一笑,在他看来,这人此时露面,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语,想来定有所图谋,不过外有大敌,他也不耐在这打机锋,直言道:“尊驾有何指教,还请直说。”
壶公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小友果真心思玲珑。老夫也不瞒你,我如今是分神一缕,真身早已坐化,生前施展了一门秘法将一丝神念与一株葫芦藤糅合为一,如今瓜熟蒂落,老夫也就应缘而生。”
张显心头微讶,这般手段可真是鬼神莫测,仙草之灵渡劫化人者虽说少见,但古来也有那么一些载在道书之上,但以人修化作葫芦精灵,可真是闻所未闻。
壶公见张显面露惊色,却未生出贪心,笑道:“那魔头跟脚不凡,老夫如今不过分神一缕,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定然会下场凄凉。小友出身玄门正宗,又与我大有缘分,我此时现身,想能得个安稳。”
张显笑了一笑,他是知道的,这人纵然只是一缕分神,可也没有其自家说得那么不堪,单说葫芦中的那些茫茫妖气,一旦放出,他自忖如今没办法抵挡。
他想了一想,语气轻缓道:“真人愿作此想,贫道倒是甚为欢迎。不过真人如何信得过在下?”
壶公哈哈一笑,自袖中拿出一根玉筹,道:“小友请看。”
张显抬首看去,原来是一张契书,对方承诺允他三件力所能及之事,而张显则需保守秘密,直至他凝聚肉身,由葫芦真灵再转人胎。
由此看来,此人也颇为顾忌张显,否则大可杀人灭口,再偷偷觅地潜修便可。
张显想了一想,问道:“即使我有意签下这份契书,但我生死只在旦夕间,却也无能为力了。”
壶公笑了一笑,道:“道友莫急,我有一法,可助你逃离险境。”闻言,张显目光微闪,也不多问,当即分出一丝神念落在契书之上。
见此,壶公也伸手一指,那符书立时分作两份,分别往两人身上一晃,须臾消失不见。
张显只觉得元灵深处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冥冥之中似有一股伟力在约束着自己,若是说出壶公的隐秘,立时便会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壶公抚手一笑,指了指洞中那道隐蔽侧门,道:“老夫说的脱身之法,便在里间。”
张显微微一讶,起身推门而入,只见原先那株青藤早已零落成泥,凄凄惨惨,不复先前雄姿,他细细看了一眼,突然目光一闪,拂袖吹开地上尘泥,却见一枚样貌古朴的金钏指环落在那里。
指环色泽暗淡,好似俗世人家女子所带,只是上面以篆文刻画着一个‘遁‘字,以神念感之,原是一枚造型好似指环的传送符篆。
张显拾起在手,叹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莫如此也!“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