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霜自也看到外间情形，闷闷哼了一声。
脸色微红，怒道：“你既然不傻，昨夜之事，不是一清二楚么？有你如实禀告，本宫还需准备什么？”
叶天阳自然明白，昨夜之事，只能是自己未能将之睡服一事。
想来此事定然十分重要，不然以叶知秋一国宰辅的身份，又怎会亲自在房外督工？
毕竟，叶知秋膝下共有三子，传宗接代的重任，并不会落在他这个傻儿子的身上。
既然不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他们所谋，只会是秦无霜。
叶天阳虽能猜到个大概，但终归不知就里。
只能苦笑一声，耐着性子道：“娘子，有些事，并非你想象的那般，且听为夫详细编，哦不，讲给你听。”
言及此，叶天阳清了清嗓子，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沉声道：“如娘子所见，其实，为夫一直在装傻。”
秦无霜见叶天阳终于承认，只冷哼了一声，眼中尽是了然。
叶天阳并不在乎秦无霜是何表情，话锋一转：“但娘子真以为，为夫装傻，是受了家父指使么？”
秦无霜连哼都懒得哼了，一脸默然。
编，继续编，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儿来。
没得到秦无霜的回应，叶天阳也不见尴尬，继续道：“其实，为夫装傻，只为了一个目的，活下去！”
言及此，叶天阳面色悲怆，双目蕴泪。
秦无霜终于侧头，面带冷笑，一瞬不瞬盯着叶天阳。
叶天阳第一次被秦无霜这般直勾勾盯着，心中有些发虚。
连忙抬起衣袖，遮住大半脸颊，揩拭眼角难以挤出的泪花。
顿了顿，才接着道：“娘子在宫廷长大，自该知道，豪门争斗，不逊战场。为夫三岁丧母，五岁成痴，你当皆是天命使然？非也，都是小人算计罢了！”
虽然继承的记忆只有四五岁，无法知道府外天下大事，但府内的一些事情，他却是多少有些清楚的。
前身三岁时母亲突然去世，五岁时被发现有些痴傻。
前一天还是众星捧月叶家嫡子，隔日便成了没娘疼没爹爱的府中弃儿。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又有谁会相信？
关键的关键，他母亲去世后，叶知秋又先后续了三次弦，但无一例外，皆是入门不久便即病逝。
即便叶霸后来又纳了几房小妾，要么因为难产，要么因为染疾，要么因为与仆人私通，俱都不得好死。
到最后，身为一国宰辅的叶知秋，身边只有一房小妾陪伴，便是叶天凌的生母董氏。
因为出身青楼，身份卑贱，根本没有扶正的可能。
但府中并无正妻，董氏虽只是一名小妾，竟也成了当家主母。
如此种种，但凡智商稍微正常点的，应该都能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偏偏精明一世的叶知秋似未察觉，不仅将叶天凌当作叶家下一任家主培养，对董氏恩宠也不减往昔。
有着这些因由，叶天阳自然可以合情合理地发挥想象。
果然，听到他言及于此，秦无霜终于双眸微闪，似有所悟。
但也只是一瞬，神色便即凝定。
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面沉如水的冰冷。
不过，她眼神中的细微变化，却被叶天阳准确捕捉。
自嘲一笑，续道：“若非我自小装傻扮痴，现在哪有这天赐良缘，与娘子结为夫妻？”
言及此，叶天阳再次停顿了下。
拿眼去看秦无霜，发现她表情依旧。
唯有双眸微眯，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在沉思。
“唉——”
叶天阳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一声长叹，佯装悲伤道：“本以为娶了当朝公主，成为大乾驸马，我再也不用装傻扮痴了。哪曾想，以娘子目下形势，自身尚且难保，又哪能顾得了为夫？罢了，为夫还是继续做这叶家的傻儿子，只愿娘子莫要揭穿，让为夫有口饱饭吃，便感激不尽了。唉——”
又是一声长叹，叶天阳也将双眼一闭，仰头望天。
酝酿许久却再难落下的两行清泪，终于被挤出眼眶，滑落脸颊。
一时间，屋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许久，那道清脆悦耳的银铃之音，到底还是如愿响起。
“贵府之事，本宫，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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