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李元已经起来晨练。

活动过筋骨,浑身热气蒸腾,身上穿的一件短褂都被热汗湿透。

紧贴身体的衣裳,将他棱角分明的身躯勾勒出来,越发的显得身强体壮。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淡金色的晨辉洒遍永城县衙的后院。

接过五娘递上来的汗巾,李元擦着汗,往院中特别辟出来的浴室去。

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院中的两株已经长出了叶子的腊梅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细小反光。

他的脚步一停,转身走过去,定睛一看,就发现在两株腊梅花的枝叶上,有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在叶面上发现如同宝石一般的露珠,让李元大喜过望!

天气干燥了几个月,终于有点湿气了,前些天可都没有发现。

再想想,这两天天上的确是多云偏阴。

看起来旱情已经开始扭转,说不定过个几天就快要下雨了。

李元今天要去京中,看到了下雨的希望,出发前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冲洗过身子,回到房中。

昨晚华兰就帮他整理好了行装,还有换洗的衣服,现在五娘又将包裹打开,坐在床沿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

银宝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今天的早餐进房来,一边张罗着,一边嬉笑道:“少爷,可能快要下雨了,院中腊梅的叶子上今天可都是露水。”

五娘低着头,拿着件内袍犹豫着该不该放进去,随口答道:“前些日子没在意,都忘了照顾院子里的花木,昨天才想起来,妾去浇的水,多半是得了水后挂出来的。”

银宝哦了一声,李元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不免失望,可能是因为浇了水才有露的。

不过再想想,天气有变化倒是真的,虽然今天还是晴天,但天上还是有云层在,下雨的曰子应该离着不算很远了。

一旦下了雨,面对所有的指责新法派就都可以丢到脑后去。

华兰也早早的起来了,后面的两个嬷嬷护着李元的儿子,一起走进来。

一家人聚集一堂。

孕期快进入第三个月了,华兰害喜的情况终于在某一天之后突然就停了下来,丰满起来的腰身上,能看出来有孕的迹象,行动也变得有点吃力起来。

倒是金宝,害喜的情况越发重了,整日里都是没精打采的。

“官人,现在你已经转了任,是不是要从这里搬出去?”

华兰坐下来,问着李元。

“不用。”

李元摇头笑笑,捏了一下正在打瞌睡的儿子小脸。

“安心的住着就好了,过两天将外面的牌匾改了,这里就是毫州提点的新衙门。”

现在的永城县衙先帝时原来是州衙,当今陛下登基后永城发过一次大水,为了安全,所以将州衙搬走了。

而旧日的永城县衙被封存着,原本有着改为寺庙或是道观的计划,李元也曾有将之改为文庙,将县学安置于内的想法。

只是都没有来得及实施,现在正好可以让新任的永城知县搬回去。

总不能让他这个提点住小房子,而知县住大院。

另外,衙门的搬迁千头万绪,另一位提点,确切点说,应该是叫做同提点。

因为是武职的缘故,所以要加一个同字,以示要比文职低上半筹。

暂时应该也不会搬到永城县来。

而且武职出身的同僚,没有与自己相争的资格。

只要他李元还在永城县中,这个院子完全可以安心的住下去。

陪着家人吃过饭,安顿下永城县中事务,李元便乘上驿马,与七八名随从直奔毫州而去。

…………

李元借着驿马一路飞奔,将将一百里地,一个白天就走完。

一行人抵达毫州城时,正好赶在城门关闭前。

李元自己先去了提点衙门中,与自己的同僚,也就是毫州同提点平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动身走人进京...

外出的日子不能浪费在毫州,汴京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天来,陆续抵达永城县的河北流民,差不多已经有四万了,而李元此前已经责成与永城同属毫州的会城、毛城两县,划出位置适合的空旷地带,作为兴建流民营的场所。

而此前,永城县还有三座新建流民营已经开工建造,现在差不多要完工了。

这三座新营地,能为李元缓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以永城流民营为蓝本的流民营地将会在毫州三县一座座建起,以迎接开始的河北流民大潮。

所以,李元真是没有时间了...

从毫州城出来,李元领着随从,往城北离去。

……

渐渐的抵达开封东北黄袍加身的陈桥驿,从这里进去,一路直通,就是陈桥门再了。

随着接近城门,前面行人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李元一行慢慢的随着人流向城外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赶路耽搁的时间太久,今天有点晚了...

入了城,李元并没有即刻去李相府拜见伯父李承,而是先去了宣德门登了记,等待入对,接着则是去城南驿馆安顿下来。

进京等待入觐的官员,不方便访亲探友。

如果是奉旨出外察访的使臣,回京后更是连家都不能回,必须等缴了旨之后才能回去。

不过李元不能去李承府上,并不代表李承那边不能派人来见他。

遣了一名随从去李府通报,顺便在驿馆附近的一间清静酒楼定了一个包间。

到了初更的时候,换了一身便服的钱参就走了进来。

久不相见,钱参很是热情。一进门,就上前拱手行礼,笑道:“恭喜子进了。”

李元摇头失笑:“若是清要之职,还当得起恭喜二字!如今的这个毫州提点,却是吃苦受累的活计,小子可不知喜从何来?!”

钱参深深的看了李元两眼,不知他是真心话,还是在说笑。

试探的说道:“现在在毫州中,除了刘海刘毫州,可就是轮到子进你了!他人都是先吃苦受累,才能步步高升,而子进你却是反过来了。”

“当初天子有意让张公实提举二股河工役,不知当时的御史是怎么说的?”

钱参笑容终于收敛了起来。

黄河自仁宗庆历四年后,多次决口,下游一段分出东流、北流分别入海,故而被称为二股河。

到了熙宁元年,黄河再次决堤,天子有意将北流填塞,导水东流。

张方此前受命视察二股河情,回来后也发了不少议论,所以天子让其担任‘都大提举修二股工役’,自然是顺理成章。

但当时的御史中丞却说:“朝廷遣张公视董役,非所以褒崇近职、待遇儒臣也。”

让张方去主持工役,这不是对待近职儒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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