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文定睛一看,果然,八弟友孜小臂上印着一道青红交加的印子,面上更是龇牙咧嘴,看样子是疼的。

“友孜,你做什么?”

朱友文一怔,旋即怒吼出声,这哪里是他失手,分明是老八故意挡下了那一鞭。

见向来好脾气的二哥怒气冲冲,朱友孜也怂了,低着头讷讷开口:“二哥,我错了。”

虽是吃了亏,但朱友孜却没表露出半点的怨愤,反而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见朱友孜服软认错得这么爽利,朱友文心中暗叹一声,八弟你这又是何必。

不过话说回来,老八这么一个有心机城府的人,无缘无故怎么就替那醉醺醺的军校挡了这一鞭呢,是他故意落自己的威风还是只是单纯的发了善心?

朱友文不得其解,旋即他语重心长道:“八弟啊,二哥虽不曾典军,但也知治军靠的不是慈悲为怀,对于这种饮酒无度.风纪败坏的兵痞,就该以军法严惩,绝不能姑息。

乾宁四年,飞虎子讨伐幽州战败于木瓜涧,不就是因为他本人醉酒废事吗?

你现在拦我教训他们,放纵他们整日酗酒,日后指不定又多生出多少乱子。”

“二哥所言极是。”朱友孜闻言立即点头称是,然后解释道:“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二哥方才那一鞭是劈头而下,若是实实在在落在了那位军校身上,怕是会毁了人家容貌,因而小弟才出此下策,出手挡下了这一击。

绝非有意姑息其人亦或者妨碍二哥执法。”

朱友孜说的合乎情理,也给足了朱友文台阶,见此朱友文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原本醉酒的几个军汉,经此一遭,再加上冷风一吹,此刻已酒醒了大半,他们情知触犯军法,又撞在节度副使当面,当即跪在地上请罪。

“小人等醉酒误事,节度亲临未能远迎,有罪。”

而那险些被朱友文一鞭毁了容貌的十将夏鲁奇,在深深看了一眼为他挡下一鞭的朱友孜一眼之后,也是干净利落的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有罪,甘受军法处置。”

虽仍然盛怒难消,但朱友文也从方才那种失去理智的暴怒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宣武等四镇的征发、训练、防戍、作战、赏罚一直以来都是牢牢掌握在朱温一人手中,他若是擅自动用军法,在朱温眼里会不会是他越庖代殂,插手军务呢?

因而见夏鲁奇和另外几个军卒皆伏地请罪,朱友文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

“我家八弟仁慈,他挨那实打实的一鞭,算是代你们这帮杀才受过了。

你等去一个人通告辛廷蔚一声,让他将那十余河东来降的兵士移交于我。”

闻言,几个军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原地。

唯独剩下的夏鲁奇仍旧跪伏在地上,神色复杂。

他与上官诸军指挥使辛廷蔚本就不和,此僚仗着其岳父王瓒为梁王宾佐,多次侵吞他的功劳,他屡屡申辩,反倒是遭了这厮的记恨,时常刁难于他,更将他原本的营指挥一步步撸到了什长,打发他值守关卡。

满腔抱负却为奸人所制,他心中自是愤懑难平,故也时常借酒浇愁,不想此番醉酒正好撞上了前来办事的节度副使,若非那位八公子挺身相救,只怕是他这张糙脸要开花。

但那位公子能护得他一次,还能护得他两次?

辛廷蔚这厮是个记仇的,此番他落在对方手里,怕是没个几十杖难以收场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