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人们劝说,庄程已被激得越来越怒了,“我离开还是回来与你无关,我弟的业我来操持是我庄家自己的事,对得起对不起也只关乎我庄家的祖宗,你不想干现在就滚蛋!”

“呵!你不就是个小赘、抛妻弃子的小赘吗!”

小赘这两个字,像闪电变成了针,刺穿了庄程的耳膜,他的双目在片刻间就蒙上了红雾,整个人左望右望却不像是在找东西,他的心里像什么东西破了土,当着所有人的面长出来最不被待见的样子。

我们我们又我们,无数的声音充斥在庄程脑海,他想起一些本是平平常常的笑,此时都变成了嘲笑,他想起很多不经意的举动,此时都变得意有所指。他又想起归来那晚,莫名其妙数落着庄鹏,仿佛一切都退回去了,退到他心如火烧做出归来决定的那一刻。

“大头你喝多了!可不能这么说!”有年长的人喝了出来,“大程已经够有出息了,这村子里谁是第一个上了大专,谁是干过国企的人!有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大程小时候就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你走过路过看过的,都是他给大屿村上的色!”

“是啊!大程小时候看着就比其他孩子有灵气,整个一村子包括那个钟荣荣,哪个不是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大头你们岁数差不多应该还记得,怎么能这么挖苦人呢!”

这些话不说还好,庄程遇急便要呕,此时脸色煞白,他再度左望右望却找不到一个支撑的东西。

钟大头瞥了一眼庄程扬长而去,刚出了加工厂,他却捂着心口先吐了出来。他扶着一棵树,眼睛却瞄着一处光,就在东边的不远处。

他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那贝壳屋,有人打着手电正在里面拉屎。钟大头吆喝一声,不等那人提起裤子就被他揪着耳朵拽了出来。

“大头大头是我呀!咋还不让人拉屎了呢!”

“以后谁敢在这拉屎,我糊了他的腚!”

“你喝多了吧!带头拉屎的不就是你吗!”

“放你娘的屁!我家离这最近,你们一个个臭气熏天,恶心到老子了!”

“你家……你家不是在……”

钟大头一脚把那人踹走,他捧了几把沙子要丢进贝壳屋的池子,可这冬潮一染,海滩又湿又硬,他只能刮一刮最上面的沙子,像雪花与冰床,越是拾掇越显无力。

深夜的潮又来了,人们只见晨起的一滩好货,不见此刻的黑汹黑汹。东边的灯还亮着,他仿佛听到了那里收音机的声音,此时已没什么好节目,不是白天新闻的重复,就是找个戏台,听一听唐宋绣锦、金玉满堂的选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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