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涛怔住了,原来这是个全须全尾的局,但他并未因为货有了路子而感到轻松。商无信不立,这是他必须掂量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因为一场失信而败了前程的例子不胜枚举。
许如强道:“曲总和庄鹏只这一单生意而已,而我们和他的来往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人声东击西隔岸观火,什么阴招都玩得出来,曲总还是早些收手为好。”
曲涛承认自己不了解庄鹏,但交道真切实在,每每加货对方看似有难却都最终应了下来,怎么看也不像蓄意砸什么别人饭碗。
倒是眼前这三位,有的承续老巨头,有的是业界无人不晓的大掮客,还有几十万的货不眨眼的大老板。就是这么一波人联起手来对付一个村企,曲涛难以想象,一个海岛渔民出身的人,能给这些大佬们带来什么样的凛冬?
货量之所以至此,是曲涛总以开门货来劝,雪球滚到这个地步,一旦毁约是谁家的凛冬不言而喻,他睨了一眼三人,企业欺负企业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
曲涛没有当场应事,但对方只给了他一天时间。
深夜时,庄鹏披着一件大衣坐在树下,宽大的樟树叶落在桌上,像刚刚炸出来的虾片。每到快要走货时,他就变得更加难以入眠,万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曲涛打来了电话。
“庄总,没别的事,我就问问加工厂的运转可还顺利?”
“曲总真是消息灵通,不过有些事不值得曲总担心,那只是一个小插曲,总体上都可控。”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插曲也是头次听说。”
庄鹏笑道:“你不用理会,有些人为了不让加工厂的货顺利出走,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自打有了鹏远,日子就没消停过,有些东西你觉得很棘手,对我来说早已习惯了。”
那边的曲涛已然懵了,抓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长平饭店的一幕幕再度浮现,他忽然意识到之所以会有那个场合,最真实的情绪应该是忌惮。眼下如此气定神闲的口气,只能说明他备了多手,海旗之外还有不止一个下家。反观自己,就像拔河绳中间的那朵小红花,左左右右飘摇不定,一条船变成了两条船。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庄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挂了电话的一瞬间,庄鹏咳了出来,刺激兄长停了几天业那点事,最多也就算是长屿岛的十米小丘。
那么谁是泰山?
又要怎么崩?
年关年关,果不欺人,庄鹏头一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天晓得为什么这个年就这么难过,连这最后一月也冒出新的纷争。
攥碎了的声音传了出来,逗逗以为有人在给它揉花生,立马从树下跳了下来,却只看到碎了一桌的樟树叶。
它尖叫了几声,可眼前的这位主人,变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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