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偷?”他又一次大笑起来,这样扭曲夸张的表情永远不会出现在真正的禁军脸上,“你可以保留这个观点,但至少我不是欺骗小女孩的屑。”

“什——”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做的没错。在陌生的环境里保持警惕是良好的习惯。但是玩弄我的小塞勒涅的同情心,是不能容忍的。你称呼我为偷脸的贼,那你自己是什么?名字窃取者?”

“等——”

“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怎么看出的,是也不是?”

“……是。”

“那就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的论断尽管细节上惨不忍睹并且充满了先入为主的傲慢,我也得不情愿地承认你蒙对了许多。你说的对,这世界上没有巧合。是我塑造了那个空间以迎接你的到来。演出开始前闲杂人等禁止上台,所以那些没眼力的闯入者就得用生命支付入场费。我不会为了随便哪个黄金小混球让我的塞勒涅冒险,所以珍惜我的垂怜。在我的指引和庇护下你本可以安然无恙地走过这段旅程,但很明显,你被宠坏了,没有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被施予者妄图扮演保护者的角色。我不得不敲打你一下,让我们两个都能更好地看清彼此,你这不守猫德的笨毛球。”

尼尔斯的手上出现了那柄短剑,像转笔一样在手上把玩,那样的动作很难在现实中做到。我下意识扶上腰间搭上剑柄,才肯定不是遭了贼。他不仅复制了我的面容,同时还复刻了我全身。如此精细的扫描成像技术是我没有办法预料到的。禁军短剑在他手中画出一个优雅的金色光圈,然后展露出刻在剑刃上的那个名字。

“如你所见,这就是这个名字的出处——与你一起掉落在这里的短剑——‘赫利俄斯’。我们的小塞勒涅是聪颖过人的,剑身比例以及剑柄的粗细能揭露使用者的体型,装饰风格则能锁定其归属派系。无论从体型还是装饰对应,这附近符合条件的只有你。所以她认为短剑属于你。所以上面的名字也属于你。哼哼哼,错得离谱,但是情有可原。”

“尼尔斯!”

“我没说错哦小美女。相似相关,都只是你的联想,那么实际上呢?你寻思事情如此发生,事实就会因此改变吗?言出法随,你还没这本事。”

他向女孩挤眉弄眼,表情丰富地不像个合成生命。在和塞勒涅说话的时候,他自然地将身体斜靠在屏幕上。在思索黄金时代工艺造就的承载能力以及想起对方根本不存在于真实世界之前,我会以为那层玻璃样屏障会因为耀金战甲的重量而破碎。

如果不是因为载体所限,我可能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他和真人的区别。但是我受够了。难道我在3K要受人工智障的气,到了40K继续受憎恶智能的气吗?

不能忍,不能忍。

“那么你又如何能肯定我不是它的主人?”我问,“凭你寻思吗?”

“都说禁军的意志已被磨练得比城墙还坚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如果当年黄金之风用你的精金嘴皮子当隔离层,只怕BFG全功率开上三天三夜也是刮痧。”

“停止无意义的话题然后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往前踏了一步,让我的语气结上了冰霜,我的手攥紧了剑柄,“我的耐心有限,我的职责未尽。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我必须提醒你对禁军保持基本的尊重,憎恶智灵。”

“否则?”他饶有兴致地偏了偏头。

“否则你将见识到禁军的狂怒。”

我抬起手臂,将短剑抵在镜面屏幕上。

“我知道我摧毁不了你,甚至没有办法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许在我打碎屏幕前你就能集火将我击倒,或者用金属线切断我的手臂。但是不要忘记这里是神圣泰拉,这里是王座世界,这里是祂的领域。被困在这里的人是你,千方百计要见我的人是你,有求于人的也是你。我无法杀死你,但可以让你的希望落空。如果你执意如此,希望你有机会等到下一个禁军到来,以及那个时候你已经学会了怎么和王座的代言人说话。”

我移动短剑,划过屏幕,直到剑尖指向那与我无二的面孔。

“插手神之事务的凡人将被砍断双手然后扔进深渊,让其与人类之敌一同哭泣。现在,是继续你那无聊的话术,还是带着诚意与我合作,请选择你的站位。”

尼尔斯轻瞥了一眼屏幕外的剑刃,冷哼了一声:“你可真入戏。”

然后在我下定决心把剑戳进屏幕之前,他把手上那柄短剑举到我的剑尖前。金色的光芒闪过,组成剑刃的金属原子像凋零的花瓣一样散开。

光电飘散,我看见一个半透明的小物件悬浮在他两手间。它有梭形的外观。闪亮的电路在水晶般剔透的外壳里游走,构成它功能的每一个元件都细小而精密,反射出细微明亮的色彩。

我感觉到手中的短剑变得有点烫手。我意识到它里面被安装了相同的设备。尼尔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而我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惊诧的表情。

“只有真正的主人才能使用自己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个信标。”我沉声道,极力掩饰我的不可置信,“一个定位装置。”

“为什么不直说它的作用,禁军?你知道我们一般称呼它什么。”他狡黠地笑着,“承认吧,它就是一个跟踪器。”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在假定我不知道它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是我有意回避,想在你于我不利的时候向总部通风报信?”我硬着头皮辩解,“只不过被你发现了而已。”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会有禁军配备一柄没有力场生发器的短剑吗?”

“与你何干?你在质疑我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荣耀吗?”

“所以你把它当作一个饰品?”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尼尔斯脸上绽出了戏谑的笑容,“原来在万夫团里,居然还有如此天真的人儿存在。”

“你在暗示你比我更了解它。”

“终于说对了。”

尼尔斯手势一转,点点光芒向那个信标汇聚,转瞬间重构出一柄剑的形状。与短剑原来的样貌有些许不同,它的剑身更为宽阔,整体上却更显修长,并且安装了立场生发器,是真正能上阵见血的神兵利器。

这是……

我不由得退缩了一下,看着那柄逐渐显形的剑,再难以掩饰内心的愕然。

“虽然遗失了另一半,但你应该还认得它。”

平举着短剑的手慢慢放下了。我确实……认得它。我曾持握着它与数以亿万计的魔潮对抗,使用它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熟悉。

“子午剑,王朝小队曾成对配备。禁军长矛弹药告罄后,我们将战胜的信念寄托其上,持之与人类之敌短兵相接。”

我低声说出它的名字,仿佛某种沉寂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

“继续。”

光辉淡去,旧时代的遗物呈现出的却是残破的凄惨样貌:剑身断裂了,整个剑头都消失不见,电路因为过载而焦黑,剑刃因为碰撞而卷曲,通体爬满了利爪和刀兵留下的狰狞刻痕。

“我认得它……我是和它一起战斗的。但是在最后的战役中,我把它遗失了。我记得。那是在,是在……”

“卡拉斯塔的外围隧道,主干线附近的枢纽。”

名为死亡的阴影骤然掠过。我呻吟一声,在神智游移的时刻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身躯,仿佛它已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但我很快意识到尼尔斯在对我做什么,于是向他发出了愤怒的叫喊。我不再刻意控制表情,一脸愠怒地攀在镜面上,用我覆甲的拳头不断敲击。我要求他停下,要求他闭嘴,以及,最好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帝皇在上啊,这个憎恶智能在试图催眠我?不,他不可能知道我的梦境。所以他在试图窥探禁军的心灵?精金之志如此易于攻破吗?还是我实际上不设防?可恶,他到底怎么知道那场战争的……

“你快过载了,可怜的小毛球。”

尼尔斯毫无歉意地看着我,撅着嘴,眉头紧皱,同情的表情表情胜过一切。

“那么就让你好心的尼尔斯大爹长话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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