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里抄手游廊和花树扶疏掩映,修葺良好。

魏驹经过一个分岔口时,顿了顿脚步。

他的心脏怦怦跳动,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空气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淡淡梅香,若不是特别留意,压根闻不出来。

寺玉和文姬,你们还好吗?

管家把魏驹领到一处树木掩映的广屋,指着桌上摆放的一件长了不少铜锈的古董状物品说道:“这个盥器,可有把握修补好,使其焕然一新?”

魏驹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只是说道:“我尽力一试。”

管家提醒道:“一定可是晋文公时的东西,金贵着呢,你可切莫弄坏了,若不能修,便早说出来,我另请高明。若不然,我们四公子脾气大,怪罪下来,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魏驹心中微动,脸上陪着笑道:“四公子?可是无恤公子?小人在新绛城有幸见过他一回,还请管家领路,小人去给他请个安。”

管家鄙夷地看了魏驹一眼,傲慢地说道:“你什么身份?哪有资格给无恤公子请安,好好干你的活儿便是!”

管家守着魏驹,见他只是先仔细打量和观察盥器,并不会盲目动手,心里踏实了不少。

不多时,有人过来寻管家。

管家只让魏驹等着,不要乱动,也不要四处走,等他回来。

管家不放心,还找了个仆从过来看着魏驹。

魏驹并不介意,索性到一边坐下闭目养神。

实际上,他让自己的意识小虫离体,在邯郸府后院仔细探查。

后院并不大,也就建了几栋独立的房屋,布局非常紧凑。

附近不远的一栋屋子里,装饰华丽,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正在逗弄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年年纪十三四岁,面容稚嫩,公鸭嗓音刚刚开始发育,只是动作潇洒夸张,妥妥的风流纨绔做派。

正是他前不久从韩老魔洞穴救出来的赵无恤。

魏驹见赵无恤稚嫩的眉眼间流露出的潇洒和无羁,大觉震撼。

赵无恤正常的时候他见过,是个谨慎甚至还带着些许谄媚的青涩少年,与现在所见之人大相径庭。

而经历过韩老魔的夺舍未遂,赵无恤应该魂魄受损,呆呆傻傻才对,怎么会是眼前这副吊儿郎当的风流做派?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赵无恤被人夺舍了。

莫非是庆足没看好韩老魔的魂魄,又让他来夺了赵无恤的舍?

这个想法刚出头,魏驹就吓出一身冷汗。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他已经弄清楚,赵鞅的母亲是韩老魔和韩起的妹妹,他让韩老魔在自己封地建立洞府,就说得过去。

而且,上次在韩府里,姑布子卿冒天下之大不韪预言赵无恤是赵氏未来的接班人,是不是就已经在为韩老魔夺舍后崛起造势?

赵家多出一个强者接班人,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看人脸色行事的庶子;韩老魔抛弃他那具恶心腐臭的濒死肉身,皆大欢喜。

唯一受伤害的,只有那个曾经谨慎谋生存的懵懂少年。

魏驹感觉全身血液冰凉。

赵无恤就像另一个自己,同样是家族庶子,不受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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