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东升,朝臣们由于没有接到朝会的通知,于是早早的就到各部衙门当差去了。
唯有内阁几位辅臣坐在文华殿中,文华殿本是大学士为皇帝讲经的地方,由于万历、天启都是连朝都不愿意上的皇帝,更别说听臣子讲经了,所以也闲置了多年。
后来在朱由检于天启七年八月即位后,到十月十五日就开始了日讲。
这所谓的讲经,便是皇帝听讲官们讲解《大学》、《尚书·尧典》、《帝鉴图说》各一章。
按照惯例,日讲官中有一人读书,一人讲解,读五遍后,帝随读,然后开始讲解。
由于朱由检政务繁忙,所以特地免去进读,命径直开讲。
待到日讲完毕,他退入便殿,把自己写的字出示给内阁辅臣,大家都对皇上的书法赞美备至,思宗谦逊地说:“书有不如法处,卿等当为改正。”
等到崇祯元年二月的时候,就开始了经筵,以英国公张维贤、大学士施凤来充任知经筵官,大学士张瑞图等充任同知经筵官,侍读学士温体仁等十人充任讲读官,编修倪嘉善等八人充任展书官。
首次经,开讲《尚书·尧典》、《大学》各一章。皇上御文华殿后,内阁辅臣率讲官行五拜三叩头礼毕,内侍举桌安放,皇上发话:“先生们来!”讲官、展书官进入。讲毕,皇上说:“先生们吃酒饭!”并赏赐银币、钞锭,讲官们谢恩而退。
其实经筵与日讲并无多大差异,所不同的是,经筵大抵春讲、秋讲各举行一二次,隆重而讲究礼仪。春秋经筵开讲后,进入日讲——日日进讲阶段,如有特殊情况传免,须在隔日薄暮前传旨。
经筵开讲时,翰林院词臣无不毕至,讲宫与皇上各自分坐两桌,还有展书官在旁为皇上翻书。日讲时皇上与讲官同坐一桌,不拘泥于形式。
就在朱由检阔步向文华殿走来之时,殿内的韩爌等人也听了个真切。
于是韩爌赶紧领着众文臣起身,拜伏于地,静待朱由检入殿。
不消多时,一连坚毅的朱由检走进了大殿之中,阁老们也像以往一样,皆是行五拜三扣大礼。
位居首位的韩爌看到朱由检的靴子迈过自己,径直走向了御案之前,正欲起身。
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行完礼之后,并未等来朱由检的那一声“免礼”,文华殿中反而寂静得可怕。
韩爌还以为是朱由检没有听到他们的问安,于是再度拜伏,高声喊道:“臣等,躬请圣安。”
其余阁老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跟着韩爌一道,再度问候了一声。
但韩爌的问礼,却没有等来朱由检的答话,文华殿中静得可怕。
韩爌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心中稍稍作想,便以为是朱由检还在为建奴南下之事生气,于是心中暗暗盘算好狡辩之词,也不着急。
至于其余内阁辅臣,也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才有了如今地位,心中也不慌张,只是各自盘算着稍候殿前奏对时,自己该如何作答。
就当众人沉思之际,忽地听闻有手扣案桌之声,只听皇帝陛下饶有节奏的轻敲案桌,却不开口。
这般诡异的气氛之下,众人都觉得度日如年,特别是兵部尚书王洽还以为是朱由检正想着如何责罚自己,于是心中惊慌之下,在这寒冷天气之中,竟是冷汗直流。
汗水顺着王洽的官袍流向身体划去,加之巨大的心理压力,让王洽顿时觉得浑身奇痒难耐。圣上便在殿内,王洽又不敢妄动,于是只好用身体在地板上摩擦,稍稍减缓不适之意。
就在王洽不停挪动身体之时,御座上的朱由检轻起唇舌,终于开口说道:“御前失礼,该当何罪?”
朱由检这一声话语,把王洽吓了个够呛,赶紧回道:“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只有韩爌等人心中生疑,按理来说,这位皇爷即使生气,也断然不可能是这般模样啊?
朱由检此时正襟危坐于御座中央,双手下意识的放置于两膝之上,作为十几年的老兵,这军姿是短时间难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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