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群中的声音慢慢地停息下去,我先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后又发狂似的在里面穿梭着。
甚至,我都能清晰地看着那些人使劲地抓着喉咙,脸由于缺氧而憋得红彤彤的,嘴里费力地发出丝丝的声音……
我已经无法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再看一眼,我都同样会窒息样。闭上眼睛,而那种悠悠的丝丝却不绝于耳。不过也有的丝丝声却在半途停住了。只要一停住,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等到那丝丝声再也听不到,我才转身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小家伙。
小家伙看到我在看他,也迎着我的目光看了过来。我俩就这样对视着。默默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颇有“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过了良久良久,等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一点后。我才问小家伙:“为什么要带我看这些?这些和你刚才说的白雾又有什么关系?”
小家伙并没有回答我,反而转身开始向回走前。他这一走,原本还清晰的周遭,又开始升起雾蒙蒙的一片。
刚才还消退在两旁的白雾,此刻,又开始向中间合拢过来。
“你别走,你还没回答我呢?”看着小家伙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我急切地问道。边问还边追了上去。
但,就在我的手快要触到小家伙时,他被雾气吞没了。眼前,又恢复成刚才那奶酪样的雾气。看不到一切,就连伸手都几乎看不到手指。
现在的我,在小家伙的带动下,完全失去了方向。就连我一开始做的那些准备,都完全失去了效果。
我大声喊道,期冀能得到圆寂师叔和曹老头的回应。结果,我的声音刚从口里发出,就迎头撞在那雾气上。在那团雾气中,我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软弱,只传出一丁点远,就已经软软地再也走不动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又一次陷入到孤立无援中。这一次,又加上一点其他的东西,那就是我不清楚那个小家伙让我看刚才的那一幕,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待在原地的我,又开始想了会儿小家伙带我看那段场景的用意。不过,最终,我还是没用弄明白。既然已经弄不明白,就只好暂时先放弃了。
我还是将首要目标,重新放回到寻找圆寂师叔和曹老头的身上来。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也就是说,我进入这团雾气都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也就是说,经过这一个小时,我又回到了起点。
看到这一点,我又不禁心生一股沮丧。同时,心里又添上一份担心,担心我可能走不出这团白雾。甚至,我都担心着假如我走不出这团白雾,明天就不能按时上班。不能按时上班,我就会被扣钱。想到这些,我不由地恐慌起来。
等恐慌过后,我知道,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管怎么样,只有重新继续摸索着前进。
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我继续摸索着前进。
“喂,孙子!”忽然,又传来那个小家伙的喊声。这一次,他的声音没有出现在身后,也没出现在前面,而是从我的右手边传来。
怒头过去,就看刚才那个一声不吭离我而去的小家伙,这时候,正蹲坐在我的右手边。
看到这个小家伙,我心里就又升起一份奇怪。我奇怪的是,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刚刚不是明明已经走了么?他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事情?一连串的疑问,盘踞在我的心头上。
最终,我还是问他道:“你这次又有什么事情?又想让我看什么好看的?”
小家伙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对我招了招手。他脸上依旧带着智障样的笑容:“孙子,过来!”
听着他叫我孙子,这让我又不禁有些气愤过来。虽然从出生年份上来说,他叫我孙子并不过分,但被一个还处在撒尿和泥年龄段的家伙这么叫,我心里还梭梭的。
我不耐烦地反驳道:“别总是孙子孙子的叫。我叫刘潇洒,张是刘潇洒的张,德是刘潇洒的德,帅是刘潇洒的帅。你也可以叫我潇洒。”
没想到,我这一番解释,竟引得这小家伙哈哈大笑。他指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你这个样子,还叫潇洒。哈哈哈……”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开始笑了。
虽然这小家伙说的是实情,但他这种繁育,还是让我脸上一热。我挠了挠头,解释道:“我这样的名字,代表着父辈他们对我殷切的希望。你看呀,森是命中缺木,鑫是缺金,还有什么淼呀晶呀的。”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些。”小家伙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又说道,“看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也太高了。”
我知道小家伙话中的含义是嫌我长得有些影响市容,但,这一点我并不是很介意。我没有接着小家伙的话茬说下去,而是追问他道:“你这次又想带我看什么好东西?”
小家伙听我这么说,就被地上站起身来,还作势拍了拍身上的土。接着,他就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起来。
我看着他是想带路的意思,也就忙追了上去。
一开始,小家伙和我之间的雾气是比较淡的,淡得我能比较清晰地看到他前进的方向。但,过了没多久,我俩之间的雾气就变得浓起来。他的身影也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看到这番场景,我心里不由地吃了一惊。不好,小家伙又要消失了。就忙向前紧走几步,向将小家伙拦住。
但是,虽然我向前紧走了几步,小家伙还是消失在那团团白雾中。让我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小家伙一消失,周边又恢复成之前的沉厚的雾气了。同时,我这紧走几步,也使得身体没有保持好平衡。脚下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绊,踉跄了几步,才不至于摔倒。
我忙返回,用脚在地上轻轻地试探着前进。终于,碰触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再用脚轻轻地踢了几下,感受到是个人体。
这一发现,让我心里不由的一阵暗爽。忙俯身下来,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绊我的是曹老头。
此时的曹老头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看来是昏迷了过去。
我忙一手掐着曹老头的人中,另一只手在曹老头的脸颊上轻轻地拍打着。嘴里轻轻地呼唤着:“老曹,老曹!”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从曹老头的嘴里悠悠地发出声叹息声。他,终于醒转过来。
曹老头一睁眼,看到是我。他的脸上,立刻显出一份惊喜来。曹老头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忙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曹老头。从我、王建刚和史珍香三个眼睁睁地看到他被白雾所吞没,到我们三个人逃跑,以及我如何也被白雾吞没。
还没等我讲到那个小家伙带着我看到的那一些场景,曹老头就打断了我的话,忙问道:“你被白雾卷了进来,那王建刚和史珍香呢,她俩是不是也被卷了进来?”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清楚。从我进入白雾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俩有没有卷进来,我还真的不知道。对了,你找到圆寂师叔了么?”我急切地问着曹老头。
听我提到圆寂师叔,曹老头的脸上露出一种尴尬。他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我进来后,没多久就昏迷了。”
听到曹老头说他进来后没多久就昏迷了。我不由地大吃一惊,忙问曹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老头略一沉吟,就将事情告诉我了。
原来,曹老头看到圆寂师叔被白雾吞没,他就立刻冲上去想去拯救圆寂师叔。但他也很快淹没在白雾中。
那团白雾,说也奇怪。在外面看起来只有腰来高,但等曹老头进入后,却发现里面全是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曹老头就在心中念起“三十六字天罡”来护身。但,等后来,曹老头发现,好像那雾气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阻碍着他的视线,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曹老头不由地舒心了很多。虽然如此,他却并不敢掉以轻心,手捏会雷诀,时刻准备着给那些来上一下。
正在曹老头警惕地向前探索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幼稚的声音:“喂,儿子!”
一听到曹老头说到这儿,我忙插嘴问道:“是不是一个孩子?”接着,我就开始描述起来,一个常常在地上做着划水状、脸上还带着智障样笑容、穿着一间开裆裤还露出一截小流氓来的小孩。
听着我如此描述,曹老头不由一愣。他紧接着问我:“你也见过?”
“何止见过,就是他带着我去看那些惨绝人寰场景的。”我带着悲痛说。因为,说到场景,我就不由地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地上散落的肉块,还有人的断肢,以及洞中那一张涨红的脸,还有那在耳边萦绕着不绝于耳的丝丝声。恐怕,我这一辈子都绝不会忘记了。
“怎么了?”曹老头看到我脸上挂满了悲痛,忙关切地问。
他这一问,我再也忍不住,不禁有些抽噎起来。原来,我在那些悲痛面前是这么的脆弱。原来,在一个人时,我会将这些脆弱隐藏起来,而现在,当我和自己的一个同类相处时,我的脆弱再也无处遁形。
当我将我看到的那些场景描述给曹老头后,曹老头的脸上也挂满了悲痛。他愤愤地说:“狗日的小日本!我日他个仙人板板!”
曹老头张口一通乱骂,等过了很久,他才平息下来。但胸膛却还是剧烈地一起一伏,看来,他的气并没有完全消下去。
我知道,曹老头刚才的一通骂,不仅仅是骂制造那一场灾难的刽子手,也是在发泄着他刚才在白雾中昏迷的怨恨。
不过,曹老头这一通骂,却让我的心里舒畅很多。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心中不舒畅了,找个人说说,情况就会好很多。假如你一直不说的话,最后非抑郁了不可。
等我和曹老头都平静不少后,曹老头又开始问我:“那个小孩让你看这些是为什么?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我摇摇头。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又问起曹老头来:“那你呢,你没看到我刚才说的那些么?”
曹老头也摇摇头。
看到曹老头一摇头,我更加困惑了,为何那个小家伙只是招上了我。他到底是要做哪样。
“对了。”很快,我就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我又问起曹老头,“那你后来呢?”
曹老头又开始讲述他的遭遇了。
原来,当曹老头一听到背后一个幼稚的声音,就和我一个反应。他立刻向前跳了开去,这才扭头向后看。
接着,曹老头就看到在他身后的地上,正有一个小孩子在地上划着水。小家伙看到曹老头这番举动,就笑了起来,依旧是那种智障样子的笑容。
虽然曹老头不知道小孩子的身份,但知道在这白雾中突然出现个小孩子,那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想到这些,曹老头就开始悄悄地将道术凝聚起来。他的手上都隐隐能看到白光的闪烁。
但小家伙却对这些几乎是不屑一顾,他指着曹老头,先是咯咯地一阵笑,接着说道:“儿子!”
曹老头一听到一个撒尿和泥年龄段的小家伙喊他这个六十岁老家伙为儿子,心里就很不乐意。他想伸手指着自己鼻子问过去,但苦于手上已经凝聚了会雷诀,所以,并没有动手。而是脸色一变,问道:“你是再和我说话么?”
小家伙又是一阵笑,等他笑完,才慢悠悠地说:“你回头看看,这儿还有其他人么?”
曹老头并没有回头看。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回头看,在这团白雾中他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最终,曹老头换了一副比较和蔼的面孔,他抵着头问小家伙,想从他嘴里套出一点什么消息来:“你家大人呢?”
小家伙一听到曹老头这么说,脸色就变了。他又指着曹老头说:“儿子,喊老汉!”
等曹老头说到这儿,我心里一动,不由问道:“你叫了没有?”
我这个问题,引起曹老头的不满。他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才幽幽地说道:“古人云‘威武不能屈’,你知道不知道?”
“那你到底叫了没?”我没理会从曹老头嘴里冒出的古人云,而是追问道。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古人说的话多了去了,我都要去关心呀。
曹老头摇了摇头。
我刚想说我早就知道,接着曹老头又说了一句:“我叫了他声叔叔!”
听到曹老头这句话,我不由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曹老头。
曹老头在我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并没有动容。他而是接着说:“古人云‘见机行事’!”
又听到从曹老头嘴里蹦出个古人云,我心里就来气:你还见机行事,你这算行的哪门子事呀。
“然后呢?”看到曹老头无齿得就跟无齿皮一样,我又问道。
曹老头又开始讲起来。
哪个小家伙听到曹老头喊了他几声叔叔,不禁心花怒放起来。他的脸上,都跟长了朵花儿样,笑得是菊花残满脸的智障。
等小家伙笑得差不多了,才夸赞曹老头道:“好儿子,老汉一会儿给你看好东西?”
曹老头闻听小家伙这么说,也不由地陪着笑说:“叔叔,你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呀?”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送你个泥人吧?”说完,他就用一只手用力地拽着自己的小流氓,就摆出一副撒尿和泥的架势来。
曹老头一看到小家伙摆出这番架势,脸都绿了。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被小家伙愚弄。
不过,无论小家伙怎么努力,却挤不出一点水来。最后,小家伙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乖儿子,老汉今天弄不出来了!要不,你给老汉做个泥人吧?”
这时候,曹老头心中的气已经爆炸开来。他实在忍受不住,伸手向小家伙一指:“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但曹老头的那句话并没有念完整,而是刚念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还正在嗓子处还没出嘴唇时,就被小家伙打断了。
小家伙聪明极了,直接来了句“去!”
就有一团白雾,直射过来,一下子挡在曹老头的嘴边。硬生生地将曹老头的“急急如律令”给憋了回去。
曹老头受这一憋,一口气被喘对,刚凝聚起来的道术也就没完全发出来。自然,威力就小了很多。
一道雷从曹老头的手中发出,直奔向小家伙而去。但那道雷,在雾气中走了没多远,就被雾气所阻挡住了,立刻消散开来。
而曹老头,由于一口气被喘过来,有一部分道术就在身体内乱窜。他就感到胸口一闷,暗叫一声:不好!
所以说,打架时,别总整那么长长的一串。你念一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后再出手和人家念声“去!”就出手,那个速度快?曹老头吃亏就吃在这儿上了。
而小家伙看到曹老头刚才那一击已经落空。脸上又开始挂着智障般的笑容了,他指着曹老头笑嘻嘻地说:“淘气!打屁屁!”
曹老头一听小家伙这么说,脸色就变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被一个小家伙打屁股,那还怎么混呀。
但苦于曹老头的嘴被一团浓浓的白雾堵到起,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想和小家伙拼命,又苦于刚才的道术在体内乱跑乱窜,无法凝聚起来。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一点点地向他走来。这时候,曹老头做出他最正确的决定——撒丫子跑。
本来,曹老头的打算和我一样。就是腿长的欺负他腿短的。
曹老头在雾气中一阵乱跑,一直等他觉得摆脱了小家伙,这才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就听到脚下一声喊:“乖儿子,累了吧!”
曹老头吓得“嗷”地一声就跳了起来。再一低头,他就看到下面正蹲坐着原来的那个小家伙。
小家伙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智障般的笑容,指着曹老头说:“淘气!打屁屁!”
这一次,曹老头刚准备转身就跑。小家伙手里抓起一块白雾就扔了过来。
这团白雾,不偏不倚地打在曹老头的膝盖窝处。刚转身准备跑的曹老头,就来了个立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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