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静静躺在床上,梨花帐顶落下来,无声无息。

只有仔细瞧,才能见女子胸口有微微的起伏。

旁边放着一盆水,周子晋取来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浸湿,再一点点拧干。

他替林之语净面,目光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悲伤。

“王家人进京了,兰书特意买了你以前住的那宅子,说是你要是想家,大可以回去看看。

我听了你的话,把铺子都给了王芙蓉,她虽然有许多不够成熟的地方,可是在经商一事上,很有天分。

还有周阳,周阳回了药谷,把姬偃师一人扔在京城。

到这里,你一定会问,她为何突然回了药谷?

前几天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是个女胎。

要是怀若还在,或许还可以定个娃娃亲。

不过我想着,你应该不会乐意,很久以前,你就就和我说过,婚恋自由。

你怎么就那么傻?最后一刻,把我反压着,背后一片伤疤,那该有多疼!”

周子晋的眼眶湿润,年轻的帝王,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没有刚刚在朝堂上的雷厉风行,尽情展示着自己的脆弱。

那天,任谁也想不到,吴千山用桌子上的那把匕首,亲手刺进了秦潇的心脏。

在她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点燃了引线。

他对这个世界也是有恨的。

恨有情人不能相守,恨世道不公,以血引雷霆。

褚念善在黑市里,查到了他购买火药的记录。

甚至和西戎还有往来。

若不是周子晋带人提前挖断了宅子外空地里的火药,此刻的京城,已经是一片废墟。

天子近卫齐齐出动,搜出足够让人咋舌的火药数量。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谁也不知道秦潇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心思,也不知道吴千山在里面参与了多少。

“还有,你哥哥林危和赵三妹,一个月后就要成亲了,三妹还想着,你要是能醒,就是在给她添妆。

还有,你哥是入赘,因为刀法没打过她,他托我给你转达一句话,你要是不醒,以后可就没有人罩着他了。”

絮絮叨叨说到天黑,周子晋却一点也不觉累。

怎么会累呢?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够。

……

西戎。

郑关月一页页翻着那本手记,月色衬托着他的孤独。

云月的大仇得报,长姐的手记找回,筹谋到如今,不可谓不是大获全胜。

可是……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牌位上。

幼南,你看到了吗?

你的仇,我也替你报了。

我设计了袁二,让林明华死在他的刀下;

又让细作调换了江琬宁带出宫的婴儿,他周霆琛,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若在天有灵,一定会长舒一口气。

还有你弟弟,庄枭,是个可用之才,我会替你好好培养他。

“皇上,皇上,不好了!”

郑关月当即就收起了自己的神色。

“进来。”

白胡子老头一脸的义愤填膺:“边境的大秦士兵,在市井中肆意烧杀,死了好几个商人!”

郑关月眼神一暗。

“皇上啊,那大秦忘恩负义,将领还叫嚣说,西戎说到底,不过是大秦的一条狗。

这等羞辱,如何能忍?微臣建议,趁大秦未稳,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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