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午饭江鋆之就没在唐璃家待多久了,大概故事一讲完他就动身回了家,唐璃根本留不住人,虽然一时间她确实想不出什么理由。
她就是单纯地想陪着人,总觉得鋆哥会因为听了那个对他明显充满恶意的故事情绪低糜。
既然这故事是凉秀笙写的,故事里的那些也不排除针对鋆哥的可能。
不过除了这个,她愣是一点不怀疑事情就此解决的真假,她貌似潜意识里就觉得鋆哥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或许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鋆哥的身体更重要了,以致于从离开医院起她就没生出过深究鋆哥如何解决事情,以及凉秀笙针对鋆哥的缘由的心思。
而江鋆之,一回家就躲进了卫生间里,紧紧贴着卫生间门的同时又将门把手握得更紧凑了,许久也没挪动一步。
情绪貌似很不平静,就算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可能是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回来,每当他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是害怕见到那个身影的。
即便他知道人是自己的父亲,是实实在在与自己存在血缘的人,是他唯一已知的符合母亲告诉他的对家人的定义的一位,是不管从血缘关系来看、还是以母亲起先交代给他的话为准,他都该规规矩矩听人的话的父亲,但他——真的恐惧见到人。
而且在知道父亲有杀了他的想法的一刻,他真的想过逃走。
只不过父亲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杀了他而已。
在长舒一口气后,江鋆之勉强平息下了不太稳定的思绪。
让后背脱离冰冷的玻璃门,忽略还有些微发抖的身体,他挪步到了镜子前,目光下意识落到了镜中人的小腹位置。
他突然想起来,如今的这副身体里——有个小孩呢,是一个新生命啊……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我能看到他的样子吗?
他或她会是什么样子?也跟我一样是黑色的头发、橙黄色的眼睛吗?也可能像我一样——没有心脏、控制不了身体里的力量、被别人看作怪物——无心无情的怪物吗?
应该……
他不知道,也不想深入猜测。
他不会预知未来,更无所谓是与否。
如果能等到那个时候,能知道答案那就知道答案,脑子里不过多存些信息,不能知道那就不知道罢了。
但他的确想过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话更好,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那些经历算得上好,小孩是与他拥有着绝对的血缘关系的家人,所以他应该希望人过得好一些。
他觉得即使人不能掌控力量,没有心脏,也至少能够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活着,而且与“怪物”两个字毫不沾边。
想到这,江鋆之默默侧过身,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后颈处,本该醒目的两个红字竟然没了。
是消失了,还是隐藏了?
愣愣地伸手触摸上去,没有任何反馈给他,下一瞬目光又果断地看向了镜面的一角,只不过顿了许久他也没动手。
验证了真假又有什么用?无论在与不在,他迟早是要见到父亲的。
江鋆之的脑子里飘过了这不算积极的思想,静默数秒后的卫生间也再次有了响动。
没再管其他,他脱光了所有衣服就打开淋浴开始洗澡。
之前在医院卫生间的清理太过粗糙,又一身黏黏糊糊,属实有点不舒服,从医院离开再忍过午饭也够久了,他认为自己身上该有一身味道了吧,有必要好好清洗一番。
他还想,如果凉水不行的话,他可能要换热水试试了。
虽然以他如今这个身体貌似有点受不住那凉水,虽然他更不适应于他而言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的温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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