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双眼有些醉醺的迷离,看着那堵在门口乌黑麻漆的准备涌上来的一坨,饮了口酒笑了笑,迷瞪着眼在这殿里的地面上找了条缝,然后悠悠站在了那缝前。

左将军带头冲锋,拔剑进步直刺,没想到江楚腰身一扭,手臂一抬,直接让他跟钻了狗窝一样刺了个空,反应过来时,那黑剑已经从他背后洞穿胸膛。

“(从左将军胸膛拔出剑)众女竞进兮猖披,党人偷乐。”

赵晃看着江楚那如醉中剑仙,剑中酒仙一般的状态,听他嘴里吟念着什么,而后托着袖袍提笔蘸了墨,在纸上开始一字一句的记下。

江楚振飞一人手里的剑,反手捅进他身体里,而后一把揽过他脖子,转而把他压在胳膊底下,后背靠在那人弯下的后背上,半躺着正好避开劈过来的一剑,而后抬起左胳膊往嘴里倒着酒。

方才那一记斜劈落空,攻者还欲再攻,不料江楚脚尖一旋身子一转,长剑挑起他身子下压着的那人,送给了攻上来的四五人。

“寒光凝露兮悲鼓,披甲携行。”

江楚错开一人,架住一人,身子半旋顺势又避开一人,手中长剑挽花,道道残影浮现,鲜血便从他两侧喷溅出去。

“高冠岌岌兮謇謇,琼佩薆然。”

他将长剑挥旋出手,抬指握住一人握着刺来长剑的手,如翻腕一转便将剑从其手里缴下,转而给他送进了胸膛。

他抬起左臂,扔起酒坛,身子又稍稍后倾,躲开横来的一剑。酒坛正好落在那横来的胳膊上,他便从下向上击打那胳膊,被颠起来倾倒着的酒坛正好将酒灌进了他口中。

他接住酒坛,而那被他飞旋出去的长剑齐刷刷划断了后面挤成个圈的喉头,在殿门上炸开几道血痕,再次被他稳稳握在手中,顺势一斩断了贴来的人命。

“万字平戎兮呕血,铜板脆鸣。”

他周围已然尽是尸体,如烟花般炸裂开,在这大殿的地面上。

他用剑锋挑起一人手中长矛,而后剑面自下方挥抬,长矛在空中瞬间飞向殿顶,稳稳扎了进去,“兵器要拿稳啊!”说完挥剑断了他性命,“诶,念到哪来着?”

“万字平戎兮呕血,铜板脆鸣。”赵晃出声淡淡提醒,斜过眼去才发现,他站在地面那道缝前,一丝没退。

“哦,对……”江楚垂着眸子,似乎是叹了声气,而后提着剑往前缓缓走去,“(高了些声)八荒覆载兮通流,彼路曼曼——”

扬,搓,提,刺。他不再闪避,那刺来的根根长矛柄柄长剑,被他尽数削断。拥在殿门前的士兵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台阶。

“(搓挑开数根长矛)乾坤日月兮代序,壶中清酒!”

“(旋腰扬剑振击)琴涛震松兮千岚,秋鹤衔珉!”

他晃着身子,倒干净了酒坛子里最后一滴,而后向右旋身抬臂往上一抛。正巧一不知死活的人又莽着脑袋往上冲了去。

酒坛在空中滚转,黑白剑光自他向右侧挥砍而出的剑锋泅开,笔直一道瞬闪而过,带出雾霭袅袅。而后尸首分离,透出一双凿满锋冷的眼。酒坛自空中稳稳落在了平直的剑身上,而那握剑的手与胳膊,竟一丝没有晃动。

江楚发力挑起那空酒坛,脚下凭生清风而旋,“三十万里兮长剑!”黑剑在他手中转圜花旋,黑白流光涌起,至剑意极盛,随手挥砍而出,将那落下的空坛斩了个稀碎。

黑白剑罡拖着墨水般的流尾,自大殿门口直直荡出,贴着底下那数万将士的头顶而过,

他垂首阖眸,而后陡然睁开眼,“(负手振剑身侧)慨歌狂吟——”

大殿殿顶的凤翔九霄灯照亮了殿外的平台与几阶台阶,却把黎江楚这个人映出了黑影。他背着大殿里打出的光,衣袂下摆随着风振摆。

挤在大殿前广场上的将士个个仰着脑袋望着他,望着左手负于身后的他,还有他那右手持剑身侧的寒芒。他们胆怯又畏缩。殿内的光是照不亮江楚的衣服面容,却衬出了那双剑眉星目。他们知道,那一双眼就是一把剑,那一个人便是万马千军。

七年前的江楚闯这长乐殿,是为了刺杀皇帝,而七年后他再次站在长乐殿上,却是要护皇帝。七年光景转瞬即逝,再不见那剑指对方的父子,再不见那碧洒金殿的霍匡……

赵晃顿了笔,望着殿门外的那背影,如江海上的孤峰耸立。于是乎,他又提了笔缓缓在纸上落下些字——伫如孤峰耸立,醉若玉山将倾。

他搁笔起身一振衮龙袖袍,缓缓向江楚走去。江楚耳侧隐隐传来泰山崩色不改的鼻息。赵晃就站在他身边,风把他的身线勾勒出来,殿内的光给他描了边,甚至显得有些单薄,却又似乎撼不动分毫。

赵晃睨着底下数万御殿军,“(寒声)忠心为朕,恕尔等无罪。执意谋逆,诛灭九族!”

这一声如龙吟震荡在整个皇宫之中,压到那乌泱泱的御殿军甘愿解兵释甲,俯首称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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