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变活人’的法子还挺妙。既然这车特地做过,问问行车的车行,应当不难找。诶,你们谁知道——”
从车帘里钻出来,赵水一回头,只见魏理寺的双目发寒地立在面前,差点儿吓得他一哆嗦。
“魏理寺。”他贴着车板往旁边绕开一些,赔笑道,“可需要我们帮忙?”
“不必。”魏叔空说道,“回去。”
说完,他快步往回走,赵水刚忙小跑着跟在后头。
“魏理寺,您不查了吗?”
“已查清。”
“这么快?”赵水惊讶道,又加快了小跑的脚速,“敢问邵侍郎是如何遇险?”
魏叔空加了内力走得更快,赵水跟苏承恒也加快速度,一脸困惑地跟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一边思索,一边在期待他的答话。
这俩人的轻功倒是不错——魏理寺心里嘀咕一句。但被这么一左一右跟着,实在让人有些不自在。
“掉落刀林。”魏叔空冷冷回道。
“不是他杀吗?”
“是他杀。”
“如何做到的?”
“……”
魏叔空闭了口,鼻间呼气,看样子像是有些恼怒了。
赵水刚以为他不会再搭理他们,下一瞬,一只拳头突然冲向面颊。
上挥臂、下旋腿,魏叔空骤然跃起,同时往赵苏二人攻去一招。
毫无准备的他们下意识地退身躲闪,可本就行步快速,这么骤然缩力,重心不稳,二人顺着贯力旋身撤步,才稳住了身子。待再抬起头,魏叔空已经甩下了他们走远。
“原来是这样。”赵水了然道,看向苏承恒,两人会意一笑。
突然的出手使人失重,倘若邵侍郎刚站起时,有人在下面抛物给他,或是做别的引诱他躬身,一旦下意识地出力,四下无依,在旁人看来的自行掉落,便在所难免。
“又是一个避开星垢的作案之法。”苏承恒沉眸说道。
“连环杀人……”赵水寻思道,一抬头,魏理寺已追上前头的车队。
赫连破他们竟然没等在原地,已经乘着车,晃晃悠悠地往前方去了。雾霭沉沉的官道上,只剩尘土飞扬。
“不是吧。”赵水叹道。
也不等等他俩。
二人只好加快脚步,冲着渐渐没入雾霾的队伍追去。
“嗖!”
一声疾响,余光中苏承恒的身影突然没入旁边的草垛中,倏忽不见。
“老苏?”
“嗖!”
又是一声,草后蹿出一条长鞭,直扑赵水的腰间。
他刚欲翻身躲避,忽而看清那掠过眼前的鞭身是熟悉的黑红之色,于是怔愣之中忍住力道,任由那长鞭缠住腰身,扯往道旁。
迎面撞上一从杂草,赵水一落地,便被几人七手八脚地压住,连嘴巴都堵得喘不过气来。
“嘘——”付铮向他道。
“唔唔。”赵水闷哼两声,这才避开卫连那发咸的掌心。
赫连破蹲在几步之外,身上的衣衫竟换成了侍卫穿的灰色麻衣,脸上还蒙了面。
他向他们挥挥手,面前的几人点头,猫着腰跟随他往草垛后的苞米地钻去。带着满头疑问,赵水跟着在一摊又一摊刺挠的苞米叶子中穿行许久,差点儿把人家的田地踩了个遍。
终于来到一处无人的羊肠小道上,他们这才敢大口地喘气。
“你们不是在马车上吗?”
“发生了何事?”
赵水与苏承恒同时道出疑惑。
赫连破一边带着他们快步而行,一边答道:“黎统领察觉前面有异样,派人探路,有恶人埋伏在入城处。”
“数量怎样?”
“二百人,有陷阱火药,黎门人与魏理寺可以应付。”
“那咱们去哪儿?”赵水看着已然黑下的天,与远处已经燃起的遥遥火光,寻问道,“不回城吗?”
“黎统领已与父上传过星语,据地方来报,各地起势的恶人正往都城聚集,这只是第一波。”赫连破答道,“父上决定将计就计,让他们误以为我在黎统领的护送下已经安然入京,把恶人引来一齐对付。他们冲我而来,我若身在都城必定激起他们怒火。若到时发现补了个空,乌合心散,易于灭之。”
赵水“哦”了声,刚点头,又皱起眉来道:“所以现在护你的,就我们几个?”
这城主的心还真大啊。
赫连破回头看向他,笑了,说道:“足够。”
“……”
有其父必有其子,江湖路远,还不知道遇见什么坑呢,他还真敢藏。
“我们所往何处?”苏承恒问道。
“恶渊海。”
脚步一顿,苏承恒讶然。
赵水在听到这三个字时亦是浑身一凛。然而行步匆匆,知晓不可多说,二人便忍住了疑惑,没往下再问。
他们顺着小道奔出好几个村子,直至到达一处矮丘的山脚,上有树田砖房暂可藏踪。于是加速上山,几人找了处茂林环绕的洼地,暂时歇下。
“这是魏理寺离开前留下的案卷,与邵侍郎之死也有关。”赫连破从怀中掏出一短纸卷,在地上摊开后燃起两只火折,立在一旁。“城州突发暴乱,他被派往镇压,因此查案一事,父上命我们继续。”
案卷上画着三个人像,是遇害的死者。每个人像的后面,都详细地记录了姓名年岁、生平经历,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篇。
第一位是名官员,天权门人,收到匿名信后因公出差,失踪三日后在山中被发现,丧身于猛兽之口。初步判定,是身携用于星算研考的磷物,导致山火,被逼无奈穿过独木栈道,与对面野兽厮杀求生,不幸殒命。
第二位,是个押解犯人的官役,在看了匿名信后到处寻写信之人,与先前押解过的恶人碰上,被杀。
第三位,便是宁家夫人。算上今日的这位,已经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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