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谢斐这番话, 当即吓得薛贵妃脑子都停止了运转,靠在嘉兴帝怀里的身躯也在细细的颤抖。
嘉兴帝冷冷地看薛贵妃一眼,问道:“阿斐, 你究竟想说什么?”
眼下无论太子想说什么做什么,显然谢温已经看明白了, 太子只是想趁机刁难他母妃。
他猛然站起身, 问道:“皇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一个书柜罢了,烧毁便烧毁了,皇兄这是揪着一个书柜就想给我母妃乱安罪名?”
谢斐不疾不徐道:“你急什么, 既然觉得孤是给她乱安罪名, 不妨将太医请来亲自查证。”
谢温冷笑道:“我母妃清清白白,皇兄说的话好生无礼,若是太医查出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书柜, 皇兄是否该给我母妃道歉?”
嘉兴帝松开了薛贵妃, 让她靠在引枕上, 沉声吩咐道:“卢远德, 去将太医请来。”
卢公公躬身领命,退出了杂乱的寝殿。
即便去请了太医,谢温也是无惧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书柜罢了,能有含有什么含有奇怪的草?这种滑稽的事情, 也有只有太子会想出来了。
他转过身扶着薛贵妃安慰道:“母妃,你别怕, 父皇在此, 他定不会让太子为难您的。”
薛贵妃紧紧握住谢温的手, 下颌紧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太医来的间隙,殿内的氛围极其的沉重,难闻的烟味也渐渐消散,一刻钟后,太医院院使张山首入殿拜见。
嘉兴帝让他起身,问道:“张太医医学渊博,见多识广,不知可听闻过那烈劲草?”
张太医恭敬地道:“回陛下,这烈劲草是极其罕见的草药,其草药若是寻常人服用则有活血的功效,是上好的珍贵药材。”
嘉兴帝眼眸微眯,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谢斐后,又问:“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作用?”
张太医回想了会,又道:“有的,烈劲草孕妇无法食用,否则会起到小产的作用。不过此等草药在市面上极其难寻,如今的街市上更是没有任何一间医馆有此等草药。”
此草药的功效与太子所言对上了,嘉兴帝面色微沉,抬手让宫人将书柜搬过来,吩咐说:“卢远德,将那书柜割一块下来,让张太医细细检测一番。”
“是。”卢公公从身旁小太监准备好的托盘上取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削了一块完好无损的木块下来,他双手递给张太医,道:“陛下正看着,还望张院使谨慎做事,莫要出任何差错。”
张太医被传来永宁宫时,本以为是给薛贵妃看病,不料陛下竟是让他检查一块木头?
眼角余光扫到太子和皇后都在此,在宫中行医多年,张太医很快意识到他这是被卷入了皇室争斗之中。
张太医暗暗擦了擦汗,接过那木块,低声应了句是。
谢温警告道:“张院使,你可得好好的检查,莫要让我母妃的声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谁知这个太医是不是太子事先就安插好的人,故意给他母妃泼脏水的。
张太医汗流浃背。
嘉兴帝接话道:“张山首一直为朕调养身体,是朕最信任的太医。”
谢温急忙解释道:“父皇,儿臣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儿臣担心母妃被有心人陷害。”
为何父皇的态度忽然那么冷漠了,难道他真的信了太子的话?
谢温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薛贵妃握着他手的力道逐渐加重,他小声问:“母妃,你怎么了?”
薛贵妃白着脸摇头:“母妃没事……”
舒皇后拉着谢斐走远了几步,询问道:“阿斐,你可有何事瞒着母后?”
谢斐道:“没有。关于方才提起的事,若非薛芙自己慌张想要销毁证据,儿臣也不会意外得知这些。”
那烈劲草若是经过高温处理,则会有异常的香味传出,方才他进入永宁宫时意外嗅到诡异的幽香,当即便想到了这烈劲草。
早年他曾在边疆行军期间,就见识过此等草药活血的功效,堪称神奇,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而他当时也是从军医口中无意得知,此药除了能救人,还能害孕妇。
嘉兴帝子嗣不丰,前些年后宫也极少有传出好消息,期间不是没有后妃怀有身孕,但皆是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小产。
再之后渐渐的,嘉兴帝也基本不宠幸那些后妃了。
舒皇后脸色阴沉,狠狠地盯着薛芙,实在没想到她多年前就已经在做这些手脚了。
一刻钟后,张太医额间汗液涔涔,捧着手中碾碎的木屑粉末回禀道:“陛下,微臣查出来了。”
嘉兴帝默了一息,“里面可含有什么异物?”
张太医颤声回道:“回禀陛下,这书柜的木材内的确含有大量的烈劲草的药物。”
嘉兴帝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谢温震怒道:“庸医!你胡说八道!不过就是一个书柜罢了?怎么会含有草药?你把本皇子当傻子耍?这般离奇的事,不会真有人信吧?”
他侧脸看着薛贵妃浑身紧绷的样子,心里猛然一沉,踉跄几步跪到嘉兴帝面前,“父皇,您定要给母妃主做啊!这庸医定是瞎说的!”
嘉兴帝冷静道:“薛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父皇,您这是不信任母妃?”
简直太荒唐了,不过因为一个书柜,因为太子的一句话,他父皇就这样信了?
薛贵妃颤巍巍起身,跪在嘉兴帝面前,低声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即便这书柜内含烈劲草,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这书柜可是在永宁宫十几年了,臣妾不明白仅仅一个柜子,为何会让太子这样针对臣妾。”
嘉兴帝从始至终极其平静,他继续问:“当真没有其他话说?”
他分明语气很轻,神色也并未表现出他的怒意,但仅仅一句话就吓得薛贵妃后背生寒。
她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他,根本就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陛下究竟是让她说实话,还是信任她,再给她一次机会?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
不过就是个柜子罢了,即便查出内含会使人小产的烈劲草,也无法给她定罪。
她办事一向谨慎,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舒皇后见她这样了还不认罪,冷声质问:“薛芙,这么多年后宫没有后妃怀有身孕,想必便是你在从中作梗吧?”
薛贵妃一脸无辜道:“娘娘说如此严重的话,可有证据指明是臣妾做的?”
证据?舒皇后自然没有。
她冷冷地看向嘉兴帝。
此情此景似乎与二十二年前重叠,当时她怀有太子五个月时就身中奇毒,那时她指认给她下毒之人是郑贵妃。
当初郑贵妃也是这样问她有没有证据。
那时候陛下是怎么抉择的?
他选择相信郑贵妃,就这样放了害得她的阿斐刚出生就身患奇毒的真凶。
如今二十二年过去了,同样的事又再次发生。
这次嘉兴帝同样许久没有表态,她的心逐渐平静。
他从来就不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薛贵妃跪在嘉兴帝面前,扯着他的袍角,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嘉兴帝看也没看她一眼。
谢温同时跪了下来,哭嚎道:“父皇,父皇不能就这样看着我母妃平白被安了一个罪名啊,若是没有证据是我母妃做的那些事,皇兄必须给我母妃道歉!”
舒皇后冷眼旁观了许久,直到彻底心死。
看来陛下是打算就此揭过了。
她的确没有任何证据,给后妃下毒早产一事都过去了十几年,若有证据,十几年前就可以让薛芙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舒皇后淡声道:“阿斐,我们走。”
谢斐扶住舒皇后的手臂,低声道:“母后,还有好戏看。”
既然父皇不愿表态,就莫要怪他了。
舒皇后蹙眉看他,小声问:“你还准备了什么?”
谢斐薄唇微启,正欲说话,这时嘉兴帝开口,道:“来人,薛贵妃祸乱宫闱,毒害龙嗣,其罪证确凿,即刻起打入冷宫,一生不得迈出冷宫半步。”
轰隆一声,殿内登时乱了起来。
没人料到陛下为何忽然下此决定,分明方才还问娘娘有什么话要说那会态度很温和啊。
薛贵妃跪着爬上前几步,惊愕道:“陛下,陛下这是不信任臣妾?”
谢温也在一旁鬼哭狼嚎。
嘉兴帝冷漠地将抱着他小腿的二人踢开,道:“薛芙,朕给过你机会,是你一次又一次让朕对你失望。”
薛贵妃哭着说:“那柜子即便有那烈劲草,也没有证据臣妾有对后妃下过毒手啊,陛下为何……”
嘉兴帝眼底流露一抹怜悯之色,捏住薛贵妃的下颌,将脸附近,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嗓音道:“你当朕真不知晓你做的那些事?朕以往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你在朕的眼中,只是一把比较好用的刀。”
如今不需要了,自然要毁掉。
薛贵妃脸色唰的一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嘉兴帝这张温润的面容。
“陛、陛下……”
陛下究竟在说什么啊?
陛下若是一直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她害的那几个后妃怀的都是他的骨肉,即便他不喜欢那些女人,难道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无所谓吗?
他怎会如此可怕……
最可怕的还是这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根本无人知晓的魔鬼的心。
薛贵妃浑身泄力倒地。
谢温连忙扶着,喊:“母妃,你怎么母妃,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为何父皇一句话,就让母妃彻底没了求饶的能力?
一场闹剧就这样以将薛贵妃打入冷宫的方式收尾。
嘉兴帝站起身,掸了掸衣袍朝舒皇后走去,牵着她的手心柔声道:“皇后还在生气?朕从来是无条件站在皇后这边的。”
舒皇后盯着他这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为何这次分明没有证据,陛下竟选择站在她这边,而选择处置薛芙?她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来了几名太监,正要将万念俱灰的薛贵妃拖下去。
这时,谢斐开口阻拦,“慢着。”
嘉兴帝笑着问:“阿斐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斐看向嘉兴帝,“父皇,儿臣另有罪证还没有呈出来,就这样让她下去,恐怕不妥吧?”
嘉兴帝蹙眉,还有什么罪证?
谢斐吩咐梅良心入殿,问了句:“太子妃休息了吗?”
梅良心:“……”
不是,这种时候了殿下怎么还分心问这个,他道:“回殿下,属下亲自护送太子妃回了清月殿,有小梅护着,太子妃很安全。”
谢斐颔首,便道:“将东西都呈上来。”
“是。”
舒皇后不解道:“阿斐,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儿子怎么成天闷不吭声的做事,半点都不透露她。
谢斐浅笑道:“母后一会就知晓了。”
他面色平静看向嘉兴帝,回道:“父皇,母后二十二年前身患奇毒一事的来龙去脉,儿臣已收集到了所有的罪证。”
嘉兴帝眉间微拧。
谢斐继续道:“父皇阅过儿臣收集的罪证,便会知晓一切真相。”
嘉兴帝伸手接过,垂眸一一扫过罪证,方才拧起来的眉宇渐渐犹如乌云笼罩,他猛地一拍桌案,冷声斥责:“薛芙!你好大的胆子!!”
当年之事的幕后真凶竟一直是薛芙?
薛贵妃被嘉兴帝这句震怒吓得浑身发抖,“陛下,陛下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嘉兴帝将谢斐收集的罪证甩到她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你同孟志凯勾结多久了?他为何要与你联手伤害皇后和朕的孩子?你若不将事情经过一一交代出来,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这么多年,薛贵妃从未见过心善仁和的皇帝发过如此重怒,就连陛下明知她一直在暗中做的那些肮脏事,他也从始至终并未真正的生气。
而唯独牵扯到皇后,便能轻易地让他褪下那温润的假面具。
果然,果然只有皇后的事才会让他这般看重。
薛贵妃死心道:“陛下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臣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谢温神思恍惚:“母妃……你在说什么啊。”
薛贵妃冷静道:“是,当年皇后娘娘身患奇毒,下毒的幕后之人的确是我。”
“什么?”舒皇后身形一晃,不可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怎么会与你有关?你当初不过就是个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的小小妃子,你怎么可能有办法给本宫下毒?”
薛贵妃笑了声:“皇后娘娘啊,您可真是被臣妾骗的好惨,这么多年臣妾看你一直在怨恨郑蓉蓉,臣妾可是想起来就能笑出声呢,想当年娘娘和郑蓉蓉,斗的那么狠,又怎会注意到臣妾这个小人物?”
“太子殿下收集的罪证还真是够齐全的,就连孟志凯是我老师的事,殿下竟也查到了。”
谢斐淡声道:“秘密是藏不住的。”
薛贵妃啧啧摇头,“看来的确是我大意了,我万万没想到,今日我竟是输在自作聪明上。”
倘若不是她担心有朝一日她藏了烈劲草的事被发现,今日慌张下的决定,想借用永宁宫走水一事将这烈劲草处理干净,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状况。
太子这罪证定是很早便收集了,却迟迟不上交陛下,定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谢温被这些冲击吓到犹如魂散,“父皇……即便孟志凯是母妃的老师,那,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嘉兴帝心中恨意翻涌,恶狠狠盯着薛贵妃质问:“是孟志凯给你的毒?”
薛贵妃道:“是。”
“为何?”嘉兴帝眼尾泛红,痛恨问:“当年为何对皇后下毒?”
若非此事,皇后也不会恨了他二十多年,他的阿斐也不会刚出生便身患奇毒!
薛贵妃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为何?”
她悲戚地笑:“因为臣妾爱慕陛下啊,臣妾从被纳进东宫的那天见到陛下的第一面起,就爱上了陛下,可臣妾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编修之女,并且……臣妾还是顶替了编修之女的身份才被纳进的东宫,这样的臣妾,又怎么有机会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
“臣妾太爱陛下了,这才让老师为臣妾支招。”
她出生便无父无母自小流落在外,是孟志凯收留了她,还好心的收她为门下学生,教她习字读书,也是孟志凯给了她开始新人生的机会。
二十三年前,那日孟志凯问她愿不愿意顶替翰林编修之女的身份进东宫为妾,听孟志凯之言,原本该被纳进东宫的编修之女因不愿进为妾,连夜跟情郎跑了。
他需要一枚棋子,这才让她顶替其身份。
为了给老师报恩,她才进的东宫,可是她怎么都没料到,仅仅一眼,她就爱上了彼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无可自拔。
陛下登基后没多久,皇后便怀了身孕,她实在太嫉妒了。
老师将她送到东宫是安插在陛下身旁的眼线,他与皇后母族镇国公府素来不和,自是不愿看到皇后顺利诞下皇子,这才给她出主意,用他孟家的独门毒药除掉皇后的孩子。
可偏生陛下实在太在乎皇后和她腹中的子嗣了,皇后中毒后,陛下寻遍天下名医给她解毒,经过几日的救治,皇后的命不仅保住了,就连孩子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皇后死里逃生,薛芙只好将目标转到郑蓉蓉,她特地将所有的线索都往郑蓉蓉身上引,就是为了让皇后和郑贵妃互相残杀。
这二人能除掉一个是一个,陛下若是为了皇后盲目地对第一世族郑家动手,镇国公府将与郑氏彻底结仇,那么此等状况,老师也是乐于看见的。
可最终陛下却没有相信皇后娘娘的片面之词,他选择保全了郑家,也是因为此事,导致帝后的关系恶化。
帝后关系恶化后,薛芙伺机而动,在一次狩猎场上为嘉兴帝挡下一箭,这才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面,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听完全过程真相,舒皇后心下大痛,脚步发颤地后退一步。
谢斐伸手扶住她,舒皇后这才勉强站稳,她看向嘉兴帝,慌乱中与他对视一眼,再匆忙闪躲。
嘉兴帝敛神,沉声道:“你可知,你把谢温害惨了。”
薛贵妃惊慌地抬头,“陛下,你在说什么?臣妾与老师之间除了他赠毒一事,便再也没有联系了啊。”
后妃和大臣若是常有来往,定会被有心人察觉,她后来意外怀了谢温,为了谢温,这才刻意和孟志凯断了联系。
嘉兴帝语气寒凉:“你可知谢温和孟志凯勾结已久?孟家被抄家后,那些失踪不明的私兵私器都被谢温藏了起来。”
他将罪证甩了下来,“看你和谢温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贵妃爬上前捡起,美眸一扫那些证据,惊慌失措地看向谢温:“温儿,你……”
谢温脸色惨白:“母妃,我……是孟志凯先勾结我的,他先向我示好,抛出了我想要的条件,我……”
薛贵妃哭着骂:“糊涂啊你!”
谢温流泪道:“我也是被利用的啊,是孟志凯说他和我有同一个敌人……”
他实在太恨皇兄,太嫉妒了,父皇那般看重皇兄,有皇兄在的一日,就没有他出头的一天啊。
母子二人抱着痛哭,嘉兴帝面露不耐,冷声道:“都拖下去!”
“不要啊父皇,父皇饶命啊!”
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执行命令,很快就将求饶的母子二人一同拖出了永宁宫。
永宁宫意外走水,最终却是以这般的下场收尾,实在让人唏嘘。
舒皇后顿时觉得身心疲惫,她避开嘉兴帝的目光,轻声道:“阿斐,你送母后回坤宁宫。”
“是。”
谢斐扶着舒皇后要退出永宁宫,嘉兴帝沉稳的脚步声跟了过来,道:“阿斐,你先回东宫,父皇送你母后回去。”
谢斐看了眼母亲疲累的模样,淡声道:“父皇,还有许多人和事等着父皇去处理,护送母后回宫的事便由儿臣亲自来吧。”
语罢,未等嘉兴帝发话,谢斐扶着舒皇后便很快出了永宁宫。
嘉兴帝默默看着母子二人离去的方向,温润的面容浮起愧疚。
**
谢斐回到东宫时,已是接近子时左右。
此时清月殿内还点了明亮的烛火,他站在台阶处问道:“太子妃还未休息?”
梅烦恼回道:“太子妃一直在等殿下。”
殿内姜唯洇听到动静,忙不迭奔出来,看到谢斐安全回来了,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放落。
她拉着谢斐进屋,紧张问道:“殿下,永宁宫出什么事了,为何你去那么久才回啊?”
谢斐心尖微动,凝眸看着她这张写满了关怀的面庞,抱着她坐下后,说道:“别担心,孤没事。”
他将在永宁宫发生的一切都解释了,姜唯洇听完大受震撼,“贵妃娘娘竟是如此歹毒?所以这么多年,陛下没有子嗣都是贵妃娘娘的手笔?”
谢斐黑眸微眯,后宫的水实在太深了,有些事不如表面那般简单,父皇一直知道薛芙做的那些事,却是眼睁睁看着她为非作歹,不过就是想借薛芙的手解决那些让他心烦的事罢了。
不过眼下,若是跟这小年糕讲的太细致,她定是要纠结的一整晚都睡不着。
谢斐摸她冰凉的脸问:“夜里没点地龙?怎么这么冷?”
姜唯洇委屈道:“点啦,但是殿下一直不回来,我心里慌慌张张的……”
她在屋外等,所以吹了许久的冷风。
谢斐蹙眉,正想去训斥宫人不作为,姜唯洇抱住他,贴在他怀里小声道:“不怪她们哦,要怪就怪殿下好了。”
“怪孤?”
姜唯洇撅了噘嘴,杏眸含着埋怨道:“若是殿下当时带我过去,我就不会那么担心啦,我担心殿下到坐立难安呢,不是殿下的错是谁的错?”
谢斐微怔,心里软做一团,低声道:“好,都是孤的不是,洇洇想怎么惩罚孤都行。”
姜唯洇哼了声:“殿下果真有秘密一直瞒着我呢,你分明早就查到当年是谁给母后下毒,竟是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个臭男人真是什么都对她藏得严严实实。
谢斐解释道:“这件事也是近期才收集到了所有的罪证,从前只是孤的猜测,孤保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秘密瞒着你了。”
“真的吗?那殿下分明已经猜测到了一切,为何不告诉娘娘呢?”
上次娘娘同她提起当年的事,还一直认为真凶是郑贵妃,若是殿下早就知情,也可以早点还给陛下一个清白,那么娘娘也不会讨厌陛下那么久了。
谢斐笑了声:“怎么,看来洇洇很担心母后?”
姜唯洇撇撇嘴,不想理他了。
他总是这样掌控全局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殿下好像也在玩弄陛下和皇后娘娘。
不过这人心里蔫坏的,指不定还真是她猜想的那般。
…………
与此同时,坤宁宫。
嘉兴帝行至殿门前,雨露姑姑将他拦下,恭敬道:“陛下,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嘉兴帝道:“朕进去看看她。”
雨露姑姑半分不退让,回道:“陛下知晓娘娘睡眠多浅,细微的声响也能将娘娘吵醒,若是娘娘醒来,想必是再也难以入睡的。”
嘉兴帝冷冷看着她,“既如此,朕明日再来。”
雨露姑姑道:“陛下慢走。”
**
次日薛贵妃祸乱宫闱被嘉兴帝冷血无情地打入冷宫的事传遍了长安城。
众人皆知,当今陛下并非贪恋女色之人,如今的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便独剩这一个贵妃娘娘和几个叫不出名字见不到皇帝一面的妃子。
若是薛贵妃失势,想必今后便是皇后独得圣宠。
不少人感慨,帝后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二十多年了兜兜转转,竟能做到让陛下独宠皇后一人,可真正是羡煞旁人了。
而除了后宫的丑闻,今日奉天殿更是发生一件震憾朝堂的大事。
三皇子谢温与罪臣孟志凯勾结多时,其藏私兵意图谋反的罪证被太子谢斐呈给了陛下,经过查证,除了藏私兵外,还另外查出孟志凯所铸下的罪责,其中也有谢温的手笔。
当日陛下龙颜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责谢温。
勾结孟志凯,藏私兵其重罪证则能证明谢温意图谋反的心思,嘉兴帝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冷血帝王,震怒下下旨将谢温贬为庶民,再将其逐出长安,永生不得回京。
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总算尘埃落地,薛贵妃和三皇子谢温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姜唯洇被谢柔请去了含香殿,引路的宫女说道:“太子妃殿下,您可得要好好安抚咱们公主,公主从昨晚开始就唉声叹气没有停下了。”
姜唯洇诧异道:“公主为何事叹气?”
宫女一言难尽,“您进去就知晓了,对了舒姑娘也已经到了。”
姜唯洇进入殿中,正好看到舒韵月坐在一旁不耐烦地嗑瓜子,而谢柔还哭得小脸通红,几个宫女忙前忙后的给她擦眼泪。
谢柔推开宫女,伏在桌上痛哭道:“你们出去!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们。”
宫女慌张:“公主……”
“出去啊!”
姜唯洇点点头,让那几名宫女出去将殿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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