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只是缓兵之计,所有人都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长到云尔从荣朝到南魏的时间,短到眨眼一瞬间就到了大婚的时日。
满城的红绸遍地,道路两旁挂着带喜字的灯笼和大红色的牡丹。
中原的唯一一朵牡丹,就是荣朝的长公主。
血脉正统,花中之王。
檐阳城的每一朵牡丹,都是匠人耗尽心血种出来的,这个时节,哪有什么牡丹花。
弦韫看着眼前的盛景,若不是知道南魏和荣朝的旧仇,或许她真的要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美好结局。
那位南魏君主,是怎么想的。
她们这些平民是没资格去太庙观赏君主大婚的,只能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到封惊衍对云尔的贴心照顾。
对,那位南魏君主的名字就叫封惊衍。
有多好呢?好到太庙的祭祀礼上允许云尔不叩拜南魏列祖列宗,好到台下百官劝谏也当做全然听不见。
由此,南魏的百姓官员都在说这位荣朝长公主是个妖孽,才来了南魏多久就把他们圣明的君主迷的神魂颠倒。
可除了大婚上的事情,封惊衍还是那个决策果断,野心不改的理智君王。
云尔住在邀凤宫里,传不出消息,花音坊的人只能见机行事。
绣品铺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新的绣品”了。
弦韫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没有证据,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终于,这个预感在长公主大婚后的三月应验。
南魏有习俗,王后与君王成亲后的第三月要去檐阳城外的麒麟山上的寺庙祈福。
求的是诞下的皇嗣聪明睿智,公主则灵毓娴静,总之,一切皆是好意。
云尔自然也要遵守,而南魏官员更是求之不得。
这三月来,本以为封惊衍娶了王后之后后宫也会慢慢充盈起来,不少官员家的女眷蓄势待发。
可封惊衍就是没有选秀的念头,把那些折子全都驳回,反而一连三月宿在邀凤宫中,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王后的肚子并不争气。
荣朝的公主嫁来南魏,王后之位是可以给的,但未来的储君,绝不能从她肚子里出来。
长公主去了麒麟山的第三天,弦韫正如往日一般去绣品铺察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消息。
弦韫手中的珠串断裂,那是当初姬行疆给的那袋子东珠做的,一颗颗圆润饱满,此刻全部掉落在地。
弦韫皱眉沉思,正想回花音坊看看,走到近处才发现花音坊已经被人包围住,而那个领头的人,是陆少璟。
弦韫瞬间反应过来是暴露了,里面的情况还未得知,她不能送上去找死。
“快走啊,还愣着做什么?!”背后伸出的一双手拉着她就往远处跑。
是晚簌。
晚簌逃出来了。
对的,花音坊怎么可能没有后路呢?在花音坊的后院中,有一条密道,跑出来一个人,就有一份希望。
弦韫她们不知逃了多久,直到跑到旒沐河边,夜色笼罩住整个檐阳城,晚簌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
连平日的形象都不顾忌了。
“到底怎么回事?”弦韫问晚簌,这绝对是蓄谋已久,长公主才出檐阳,花音坊就暴露了。
花音坊在檐阳城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怎么会败于一夕之间?
弦韫内心是无法抑制的绝望,花音坊的暴露是一根导火索,是南魏对荣朝开战的理由。
她们,救不了荣朝吗?
晚簌的脸上还残留着灰迹,可见逃出来的狼狈:“不知为何,下午大理寺突然包围住了花音坊,据说……是有人上报花音坊是荣朝据点。”
“婴宁她们全被抓住了,我从密道跑出来才找到了你,好在似乎他们只是猜测,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只能全部押守。”
弦韫仔细想了一通,若是花音坊是荣朝据点的事情被坐实,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只是暂押说明他们也没有证据判定。
只是婴宁她们几个被关在大理寺,不知要忍受多少酷刑。
更不知道那个爆料的人手里有多少证据。
现在全城戒守,弦韫和晚簌也出不了城,在这里面只能是瓮中捉鳖。
弦韫神色焦急,说来说去,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如果没有战争,她也只是一个承欢父母膝下被娇宠长大的乖乖女。
可事实并没有让她们闲聊太久。
“我就说了,留着一个尾巴,自然能找到另一个。”
诡谲如同恶鬼索命的声音从弦韫和晚簌的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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