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嚣三娘行商路上忽然遇兆,雷劈道树,透着古怪,她便起卦占算。这一算不要紧,原来是李张氏今日要遭火劫。急忙放下手头之事,驾纸鸢回到石楼山。

嚣三娘在空中遥望石楼山,石楼山今日要遭火劫,精气已经外泄,有道行的人一眼便可看到红光一片。嚣三娘落下纸鸢,带着帷帽,遮着面目,装作上山烧香的人,往天生殿走去。

此时已经天近黄昏,大多数信众都往山下走了,嚣三娘一个独身女子反而往山上走,不免引人侧目。嚣三娘哪有心思去想这个?轻提八幅裙,小步疾行,恨不得使用纵横跳跃之法,无奈此处尚有人迹,不便惊骇世人。

随着天色暗淡,路上已经罕见行人了,嚣三娘看看身前身后,确定没有人了。松了一口气,将八幅裙往上一撩,裙摆掖在腰间,气聚丹田,脚尖点地,纵身一跳,便跃到了路边的粗树枝上,接着矮身下坠,将树枝尽力往下踩,再用力一蹬,借着树枝的弹力,竟一下子悠出三丈多远去,落在另一条树枝上。嚣三娘如法炮制,接连三四跃,就看见天生殿的山门了。嚣三娘脸上现出轻松的表情,正要继续跳跃,忽然听见身后有一阵急行脚步之声。虽然很轻,但在嚣三娘耳中却清晰可辨,甚至可以从他们的脚步声中听出不善之音。

嚣三娘急忙缩身隐蔽,静观其变。

过了片刻,只见一群绿衣人沿着阶梯爬了上来。这十个人的穿着明显不同当地百姓,穿的衣服是墨绿色对襟齐膝袍,下穿墨绿窄裤,墨绿绸布包头,绿纱蒙面,看着像胡人,却一时分不清是什么胡。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大包袱,不知装了什么。

“奇怪了,这些胡人不是信祆教,就是信吕教,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信道的啊?怎么这个时候来上香?”嚣三娘很纳闷。她忙起卦占算,这些人上下衣裳皆是绿色,便以震为上下卦,配以酉时取爻,“呀!是个火雷噬嗑第六爻,何校灭耳,凶。体木生火变,难不成,我下午占算的火劫,就应在这群人身上?”

这群人走到嚣三娘藏身的大树之下,也停住了脚步,许是看见了山门在即,为首之人小声跟其他人吩咐。

嚣三娘不敢掉以轻心,再一次缩了缩身子,屏息凝神,想要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哪知他们果然是胡人,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胡话,嚣三娘一点也听不明白。

这些人听了吩咐之后,除了一个小娃娃留在首领身边,其他八人四散开来,有去天生殿侧面的,有去后面的,不知去做什么。

嚣三娘从袖筒里掏出八个纸人,令它们悄悄粘在每个绿衣人的背后,确保能随时知道他们的位置。但她自己却跟不过那么多人,只能打着擒贼先擒王的谱子,先咬定为首的这个再说。

哪知这个首领拉着小娃娃站到路边的一棵大树边,扯开身上的斗篷,往身上一蒙。那斗篷竟是一件奇物,裹住二人,紧贴在树皮之上,接着开始模仿起树皮的颜色和纹路,直到完全贴合。那树只比刚才粗壮了些,真的很难看出,是站了两个人!

嚣三娘见状大惊,“今天这波人可不好对付,竟然也会异术。瞧样子,他们两个一时半会是不会动弹了,我若在此空等,还不如到里面去做好防守,看看能不能把那几个小喽啰干掉。”

想到这里,嚣三娘便用木遁法,慢慢融进躲避的大树里面,借助森林之中,树根和树根之间的连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奉山别院内。

五遁之中,木遁的速度属于不便的,首先需要有大片的森林才行,移动速度还要受限于树根之间的接触面,不如土遁速捷。因此就遁法来说,中州珞家最为擅长,他们甚至可以通过土遁移动整座宅邸,而不费吹灰之力。嚣三娘平日里移动还是用纸鸢最为顺手。

此时天色已黑,古人为了节省灯烛,一般都是早早就歇息了,除非要夜读、夜织,才点一盏油灯,火苗也是调得黄豆粒大小,不舍得灯油。奉山别院如今有人供养,捐的灯油尤其多,但人们节俭习惯了,还是不舍得点灯。

只有天生殿上,要点着长明灯烛供养娘娘,才有一点亮。李张氏年纪大,觉少,就守在灯火前看着,要是有要添油的就添油,有修灯芯的修灯芯,没有旁的事,拿了抹布,四处擦洗。

“唉!”嚣三娘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过得这么辛苦,她暗暗下定决心,务必护她周全。

嚣三娘来到无人居住的后院,她要提前准备,发动驱木之术,否则一个人临场发挥,很容易精力不济,出现意外。让别院周围的树木结成一体,方便倒时自己操控,又调整它们地下根须,根根朝上,若是有人近前,立刻从土里钻出来,万箭齐发,穿他个透心凉。在别院外面百米开外,她又设置了两道地网,预防有漏网之鱼逃脱。

嚣三娘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而不是不提前下手把这些绿衣人杀死,以免后患呢?人家不是还没动手么?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敢胡乱动手杀人?即便是身怀异术,有这个随意杀人的能力,也不好造这个孽的,毕竟天道轮回,造下了业障,都要自己来还。

即便是嚣三娘精于占卜,推演定了,今天这场劫难落在这几个人身上,她也不能先下手杀人。

嚣三娘之前在几人身上放了定位的纸人,她静默入神,在树林中搜检纸人的踪迹,好定位绿衣人的位置。奇怪的是,她先前放在几人身上的纸人,竟与自己一点感应都没有了。是这些纸人没有粘住这些人,在路上掉了?不能够啊,这些纸人是贴衣便粘的,即便是弄掉了,也应该跟自己有所感应啊。难不成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弄掉的?也不对啊,旁人弄掉了纸人,纸人也会立刻跟自己报警,并传送最后的位置过来。为何我竟然一点警觉都没有呢?联想到之前看到了领头人使用斗篷的情景,嚣三娘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今晚这波人可不容易对付啊,要不要向母亲求助呢,还是算了吧,这事与自家的生意无干,都是自己招揽的,要是跟他说,又好说我多事了。

就在这种胡思乱想、忐忑不安的状态下,嚣三娘迷迷瞪瞪,一直等到了午夜子时。

“呼啦啦——,哇!哇!哇……”忽地林中鸦鹊不知被什么惊动了,一齐起飞,并发出警报之声。

嚣三娘一个激灵坐起来,还没完全清醒,便飞身越上房脊,往四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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