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乾卞回了口气,满脸感激的爬了起来,可刚刚站直身子,还未迈出一步,更未说个谢字,就听“噗”的一声,胸口不知被什么戳中,血水像开闸一样涌出,向大火浇去,居然压住了火势。
血能灭火?
这人哪儿来的这么多血?!
李晋来不及思索。
冲上去扶住了倒在窗前的任乾卞,只见他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口里还咕咕冒着鲜血。
“别死啊你,还没还我钱呢!”李晋使劲拍着他的脸。
“李御察……”任乾卞挣扎着说道:“……我的凤凰皮,也在我相好苏云筱那里,我存的钱……你就留给她吧,我身上还有些银子,也给她……求你……求你莫要为难她……那凤凰皮,算我赔你的四贯钱了……”
说罢,将一把碎银塞给李晋,气绝死了。
李晋心说,真是卑鄙之人,也有卑鄙之义。
没想到这么个骗子,临死还想着自己在青楼里的姘头。
这倒比梁王用武机印来骗自己,要仗义许多。
到底谁更卑鄙?
来不及多想,李晋怀疑是有人在窗外行刺,急忙跑下楼,追到街上,却只看到一群巡逻消火的铺兵杂役正在张罗着灭火,并未看到刺客。
抬头一望,李晋顿时明白,任乾卞并不是被什么“刺客”刺死,而是被这灭火的“溅筒”给生生戳死。
这溅筒是开州城内主要的消火器具,取一根长两三丈、粗五六寸的竹子,一头削尖,另一头插入薄皮缝合的水袋中。水袋平日贮水三四石,着火时,几人抬着水袋,一人引着竹筒,将削尖的一端插入火点,引水灭火。
这样的消火溅筒,不光州府的军巡铺屋,就是很多大宅商铺也备得有。
原来是望火楼的军兵,看到这边火起,立即赶来灭火。
几个杂役将溅筒抬到连庄楼对面的楼上,隔着街将削尖的竹子向失火的窗内插入,可不幸的是,恰巧戳中了刚站起身的任乾卞,从后背到前胸,戳了个通透。
李晋这才明白,刚才看到从他胸前涌出的,不只是血,还有这溅筒皮袋内的存水。
可怜这任乾卞,还未明白过来,便交了性命,李晋心中难过,惋惜不已。
火,虽然不是李晋放的。
但人却是被他堵在了阁楼里。
就像任乾卞自己说的,只是骗了几贯钱而已,罪不至死。
可人还是死了。
李晋掂着手里的几两碎银,满是愧疚。
着急孔仁卿医册上的记录,就这么逼死了一个活人,谁的命又不是命呢?
李晋叫皮三儿带着别达先回武机局,自己只身一人往向春坊“春云楼”走去,只想抢在任乾卞死讯前边儿,把这银子给交代了,心里也能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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