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乾卞坐在窗下,看见李晋惊愕的发呆,知道来了机会,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蛋大的油泡子,猛地点燃朝李晋掷去,然后站起来就向窗户上“防跳栏”的间隙钻去。
李晋向来敏捷,下意识一侧身,就躲了过去。
那油泡子结结实实砸在了身后的桌台上,登时溅开,里面装的火油瞬间引燃了桌上的台布。
再回神看那任乾卞,手脚都已经缩出了窗外,只剩个脑袋却卡在了里面。
没想到啊,这市井的混子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知道门外有人守着,窗户是唯一出路,仗着自己瘦长,想就此逃走。
可更加没想到的是,他的身体手脚确实瘦长,可脑袋却一点儿不比常人小,此时进进不得,退退不得,卡在当间,狼狈不堪。
李晋此时心里正焦急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蝴蝶,还有手上绿矾灼伤的涵义,也没管身后的火,抓着任乾卞喊道:“你快说,你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你到底会不会医病。”
那人两只手抓着脖子上的栏杆,整个身子夹在两根木条的缝里,正拼命往房里挤,一边喊道:“李御察,我刚才没有骗你,我家确实是医学世家,我爹是坐馆医生,孔太医的医册,我也是去年跟我爹一起去看过。”
“果真没骗我?”
“没骗你,李御察,救我!”又挣扎了两下,任乾卞继续说道:“只是我从小不学无术,嗜赌如命,荒废了,只学得半吊子,很多病,我只识得,却不会医治。”
见李晋还在那思索,而身后的火已经引燃了桌台,正向房间四周蔓延,任乾卞心急叫喊:“大哥,还不救我,火快烧过来了。”
李晋见火猛烟浓,知道这火油,凭自己赤手空拳已无法扑灭,索性不顾火势,上前抓住任乾卞的一条腿,就往屋子里扯,门外的皮三儿别达两人,看见屋里有烟,也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可谁知,不开门还好,皮三儿这一推门,新鲜空气涌了进来,门窗形成贯堂,屋里的火借着风势呼地一下爆燃起来。
楼下的伙计也发现了火势,有的端着水盆,有的拿着扫帚,也都急匆匆向楼上冲来。
一时间,这开州第一赌坊连庄楼,乱成了一锅粥。
李晋正用力扯着那人的腿,可无奈缝隙太窄,加上他拼命挣扎,已是卡的死死,丝毫都动弹不得。
任乾卞见火燃得大了,哭喊起来:“李御察,我诓骗你,只为两个钱财,不至于偿命,你快救我,我要出去,钱都给你。”
李晋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拉不动他,加上后背火大,烤的炽热,心中焦急起来:“谁要你的钱,快使力!”
皮三儿抬脚向窗上的栏杆猛踹,可这木条也是结实粗壮,几脚下去,居然纹丝不动,反而勒得任乾卞的脖子更紧了,勒得他脸憋得通红。
别达接过楼下伙计端来的水盆向着大火泼了下去,可只这一盆,还是杯水车薪,火势丝毫不见衰弱,于是也跟李晋一起扯起这人来。
可实在是卡得太死了,三个人用尽力气都不能将他拽出。
别达用力过猛,更是生生把任乾卞右边衣袖齐齐整整地从肩头撕扯了下来,露出藏着的铜搭扣。
皮三儿看见,伸手一抓,把这铜搭扣连同下面的皮带、铜钩一起,拽了下来,扔给别达,道:“回去交给经历营。”
却被李晋呵斥:“还管什么天理军!吃饱了撑得?救人!”
眼见这雅阁顷刻就要被大火吞没,李晋一把将皮三儿和别达推出了门外,独自一人,忍着火烤,抽出横刀,向栏杆一阵猛劈。
还好,就在大火将要烧到眉毛的时候,一根木条应声被劈断,任乾卞“砰”的一下,摔到了房间的地上。
李晋伸手去拽,喊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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