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将至,皇都晴雨多变,雨水渐丰。

这是个好兆头,有道是夜来春雨深一犁,破晓径去耕南陂。据山南西、河北、河东三道上书,今岁各地农忙井然有序,并未生灾。

而这本来就有了水患的江南道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流民四窜,饿殍遍地,一副奄奄一息之景。

今日早朝乾封帝又发了火,厚厚一份奏折直接打歪了江南道监察御史秦羿的獬豸冠。

“那赈灾的银子就在眼皮子底下丢了大半!秦御史,若真如你所言,难不成几个流民匪寇便能拦截朝廷的官银?!”

文武百官纷纷低头屏息,秦羿二话不说直接下跪,委屈得痛哭流涕:“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不信臣,臣愿以死明志!”

说罢,他扶正头上的冠帽,还未站起便盯准了不远处的红漆柱。

就在这时,一只手啪地拦住他的脑袋,秦羿抬头一看,就见尚书令江宿柳居高临下地对他微笑。

“秦御史,寻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命只有一条,还望秦大人珍惜。”

他是唯一一个还能在朝堂上笑出来的人,单手将秦羿从地上拽起,又将那散乱的奏折拾起,慢条斯理地折好,递给御前的内侍。

乾封帝面沉如水,眉目冷戾,见状心绪稍稍平复下来:“长公主,秦御史,尚书令三人留下,其余退朝。”

朝中官员顿时如蒙大赦,很快,大殿上便仅剩几人。

“江南水患一事,江爱卿有何见解?”

江宿柳神色惋惜:“此事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看来先前同陛下所说的打算只能暂时搁置。”

一旁的姬映秋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不由睨了江宿柳一眼,似是在询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这时乾封帝又问:“秋儿,若是让你随秦御史一同前往江南道赈灾,你可愿意?”

此前还从未有长公主远派地方解决事端的先例,不过姬映秋何其聪明,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俯首道:“既然父皇寻不到合适的人,儿臣愿意前往,只是……”

“只是什么?”

“父皇也知道儿臣不会武功,”姬映秋貌美的脸上怯怯的,“再者江南道原先也不归儿臣管,个中细节,儿臣恐怕不清楚。”

乾封帝:“你只需去即可,有什么不懂的问秦御史,朕会派人好好保护你,若你还不满意,朝中近期无职的武将你随意挑几个便是。”

姬映秋垂首,唇角微微勾起:“多谢父皇。”

乾封帝就像甩烫手山芋似的,吩咐完就匆匆回了御书房。步出太极殿时,秦羿长舒一口气,简单对江宿柳道了谢便一溜烟地跑了。

人少了,姬映秋才冷笑:“真不知江大人给父皇吹了什么耳旁风,这次硬要从我们兄弟姐妹里挑一个去江南。”

江宿柳却说:“陛下只是想锻炼几位殿下罢了,眼下水患事态严重,其余人无法应付。”

尤其是此前已命两位朝廷命官前去赈灾,效果都不理想,而江南道又是大姬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年年都是交税大户,断不可敷衍了事,眼下民心惶惶,都盼着朝廷能派出个真正有话语权的定心丸。

可见这件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引皇室出马。

姬映秋倒不会傻到以为这差事落自己头上是真想锻炼她:“此事摆明了对准我们姬家,父皇派本公主一介弱质女流前去,就是想让本公主给他当活靶子,引蛇出洞,父皇这时再调几个人釜底抽薪,一举平定动乱。”

江宿柳笑了:“弱质女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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