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樊师母往屋里走,我也赶紧跟上。
她家院子是典型的老式布局,屋檐下摆着一个大石缸,以前是用来舂糍粑的,现在里头蓄满了水,还养着一株碗莲,给这农家小院添了几分雅致。
“给你做个泥鳅煮豆腐尝尝。”
樊师母注意到我在看石缸,便拿起一旁的竹筛,轻巧地在石缸底一捞。
她动作娴熟地将泥鳅从泥中捞出,连同那几片碗莲叶子一起,顺手丢进了旁边的水桶里,笑着说:“老樊就爱吃这口,他出门前特意叮嘱我,说泥鳅养瘦了不好吃,我就给养这缸里了。”
“冰箱里还有我从村头泉眼打的泉水做的豆腐,等会儿我再去屋后摘点新鲜的小葱,一起煮了,保准又鲜又美,你尝了就知道。”
樊师母笑着说,那张因劳作而略显粗糙的脸庞,在这一刻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不用了,我送完东西就得走。”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心里五味杂陈,把眼镜和旧手机轻轻放在窗台上,准备离开。
“他既然派你来送东西,说明你在他心里分量不轻,他吃不着,你替他尝尝也是好的嘛。”
樊师母抬头望向我,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你就是许含蝉吧?”
我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您怎么知道?”
“许含蝉嘛,老樊常和我提起,还拿你的照片给我看呢。不过嘛,照片上的你不如本人好看,真人更有灵气。”
樊师母边说边把泥鳅放回桶里,又将竹筛里的泥和碗莲轻轻倒回缸中:“老樊总说许含蝉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这些事,他也跟您说?”我惊讶于樊老师的坦诚,原以为他是个内向古板的人。
“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他哪点心思我不清楚呢?有话不和我说,还能跟谁说?”
樊师母边说边将装了泥鳅的竹筛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向我招招手:“进来坐吧,别站着了。”
遇到这样一个对神秘之事有所了解,又如此热情的普通人,我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她进了屋。
只见她利索地在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你会烧火吗?你们镇上都用煤气灶吧?不过说真的,柴火炒的菜,那味道可是煤气灶比不了的。”
我生怕火星溅到头发上,连忙用手拢了拢长发,跟着她的节奏,开始体验这久违的乡村生活。
我听着樊师母在一旁念叨:“现在这些孩子啊,连生火都不会,更别说自个儿做饭了。没了大人照顾,怕是要饿肚子喽。想我们那会儿,四五岁就能帮着生火,七八岁就能掌勺炒菜了,哪像你们现在,娇生惯养的……”
她这话里话外,透着对我们这一代人的担忧,也让我心里明白,她和樊老师真是天生一对,爱唠叨这点儿,简直是如出一辙。
我默默坐在她旁边,帮她烧着火,心里琢磨着。
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代人似乎被宠坏了,连烧个柴火都能被上升到生存能力的高度。
但其实,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活法嘛。
樊师母动作麻利,往大铁锅里舀了两勺水,接着“哗”的一声,把竹筛里活蹦乱跳的泥鳅一股脑儿倒了进去,然后迅速盖上了一个略显油腻的木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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