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峳有些惊讶,周先生手臂上的是很结实的肌肉,跟他展现出来的弱不禁风有很大出入。

他好像没事似的,脸上堆着笑。

“不好意思啊,哈哈。黄医生,你是要去县城吗?帮我拿点东西吧,李老七家要拜山神,我得先提前过去做准备。”他的声音很沉稳,诚恳得令人难以拒绝。

“嗯嗯。”黄峳思索了一小会,时间倒也充裕。

周先生将伞和信封一股脑塞到黄峳手里,快速的交代道:“将信封交到怪奇知巡事务所就行了,我已经打电话跟他们说过了。信封上有电话号码和地址,你就说是周东弗的委托,他们会把东西交给你的。是怪奇噢,奇怪倒过来。”

“怪奇咨询事务所?哦哦,记住了。”周先生平舌翘舌都分不清了,黄峳心里打趣道。

“差点忘了,路上顺路去书城吗?悠云来找山仔玩的时候,说过很喜欢《山海经》上面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买一本全画集吧,他俩应该会很喜欢的。”说完,周先生将一张绿油油的钞票塞给黄峳。

山仔,全名叫做山若未。是周先生四年前从外地抱回来的,据说是他战友的儿子,临终前托付给他,如今算作他的徒弟。山若未和黄悠云自打记事起就在一起玩,两人死党的程度,是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

“不,不用。我反正也要给悠云买书,多买一本就好了。”黄峳攥住手,推脱着。

“啧啧,黄医生,这你就不懂了吧。给你点做长辈的经验,你买的东西,跟我买的东西,对悠云来说是两回事。好了,收下吧,别让车等你太久了。”周先生说完,将钱塞到黄峳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回头走开了。

“伞呢?周先生,你忘拿了。”黄峳对着周先生的背影喊道。

“你拿着吧,天气预报说有雨。回来一起给我就好了。”

好吧,周先生总是这样,想到一出做一出。黄峳很无奈,这村子里,周先生是他唯一看不懂的人。

黄峳将待办事项写在便利贴上,和信封一起揣进外套的内兜里。

希望时间能慢些,好让他一切都能准时赶上,他心里默念着。

当黄峳拿着票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坐好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窗再次看到那只黑猫。黑猫蹲坐在诊所的门口,眼睛盯着摇晃着的牌子。

“医生出门了,看病的话开门进去等着吧,或者打牌子上的电话,那是镇医院的急救号码。”猫是不会开门的,当然也没有电话,黄峳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同车的乘客吸引了过去,一位西装男子跟一位胖女人探出过道来,他们在争吵着些什么。

都坐这么远了,肯定跟他无关就是了,尽量别招惹是非。

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车辆很快就进了隧道,黄峳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一直到了车站,才被售票员叫醒。

跟售票员寒暄了几句,黄峳赶忙下车,往市内公交站走去。

突然,他听见车站里传来早间新闻熟悉的播音腔:

“插播一条重要新闻,据环太平洋地震带监测组织消息,到目前为止环太平洋地震带超半数监测点均检测出异常震感。同时,在我国各临海省份,均有市民反映大量海洋鸟类往岸上迁徙。专家提醒各地区提前做好应对地震、海啸和台风的防御措施,特别提醒……”

车站进入了片刻宁静,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寻找播放新闻的电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就在黄峳耳边响起,像是专门说给他听似的,心里有些不安。

黄峳脚下好像生了根,他站定在车站出口处。他抬头往四周望去,试图找到传出声音的设备,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他迈开步子往车站外走去。卫生院就距离车站两个站,随意找了一辆正在候客的公交车,在公交车后排靠门口的位置坐下,然后从口袋拿出一个按键的小手机,刚要拨通妻子的电话,后又打消了念头。

只是巧合而已,地球每时每刻都在运动,板块摩擦再正常不过了。

没必要打扰心云,她上课的时候从不理会教室外的事,即使校长中途要来教室后排听课,也会被她拒之门外。

他没法专注在思考今天的行程了,不知不觉间天已逐渐阴沉。

他有种溺水的感觉,过去的记忆像飓风掀起的海浪,不断拍打在他脸上。他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上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恍惚间黄峳感觉自己回到了船上,坐在舷窗边往外面望去,随着海浪摇晃着,不知不觉天色越来越暗,云也越来越厚,重得把天都压了下来。

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打翻东西的声音,等他再转过头来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早已吞没了整片天空。

夜幕迅速降临,暴风雨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伴随着汹涌的海浪,直冲冲地往船这边撞过来,船被拍得剧烈倾侧。

狂风裹挟着雨水,不断拍打着舷窗,发出一阵噼啪的声响。透过缝隙,不断往窗户里灌,船舱里湿漉漉的。

他感觉自己裸露在裤脚外的皮肤被打湿了,下意识缩了脚,连忙往脚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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