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们听到这句话,赶忙从黄峳身边离开,纷纷跑向井边。

与此同时,一只老猴子往这边走了过来,好像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它手里拿着的棍子发出一道光,打在他的眼睛里。

他总觉得有人在喊自己。

突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铃声响起,那声音尖锐而高亢,像是上课铃一般。

黄峳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眼前是一个大厅,对着门口的是两个柜台。

他心中一惊,勉强抬起头,只见一群穿着黑色服装的人从柜台两边的通道中冲了出来,他们面色凝重,步伐匆匆,显然事态紧急。

带头的是一个短寸头的男生,他的嘴巴似乎在嚼着饭菜,两腮鼓了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落后男生一个身位的是一个女生,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她手上还攥着一个鸡腿,看来是还在吃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了。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什么鸟玩意,我才刚坐下吃饭!”

“周成!江秋怡!你俩留下,先过来这边!一队的赶紧穿作战服!60秒内我要看到你们上车。”一阵浑厚的声音在黄峳身旁响起。

黄峳坐了起来,手肘碰到了身旁的药箱包。然后才发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汉子。看上去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眼神很是凌厉。手里正抓着一只电筒。

“你醒啦。我叫陈白通,你可以叫我陈队长。我刚看过你手上的信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陈白通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黑色盒子,上面贴着封条,印着周东弗亲启。还有两个包子,热气腾腾的,像是刚刚才出笼。除此之外,还有两本书,分别是《山海经全画集》和《植物百科全书》。

“额,书我让同事给你买了,钱就不用给了,算在周东弗头上。我还有事要忙,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他们俩帮你。”说完,陈白通就起身往侧门跑去。

“你好,先生,怎么称呼?”江秋怡走了过,嘴里还嚼着什么,微笑着说道。

“我叫黄峳。”

“黄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可以…可以载我去车站吗?”黄峳看了看门外,雨还在下。

“噢,这个简单。新来的!交给你了。”江秋怡甩了甩手,便往后面走去。

那周成不服气,咬着牙说:“为什么?你也就比我早来三天!”

“可是我已经转正了,你还没有。我饭还没吃完,搞快,耽误了别人事,小心我跟队长说你拒接任务,哼哼。”江秋怡摆了摆手,似乎这种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黄先生是吧,这边跟我来。”周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

“刚刚您在我们巷口差点晕倒在地上,我们俩刚好做完任务归队,正好看见,就把你架回来了。”

“你们俩?猴子?”黄峳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记忆,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

“猴子?”周成不解道。

“不好意思,想说‘好的’来着,口胡了。”黄峳连忙欠身道,“多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那两包子,是我们食堂阿姨做的,可好吃了,就是馅里盐放多了。她说今天早上见过你,就给你装了两个。”

周成将手掌竖在嘴边,偷偷说道:“她今天早上其实是逗你玩呢,今天本来就是要补货的。”

黄峳脑海里浮现起公交车上捂着菜篮的老妇,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麻烦你,帮我跟她道一声谢。”

周成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对了,刚刚你太太打过电话过来,貌似有什么急事,让你醒了以后赶紧回个电话。额,我先去提车,你先......”周成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的,谢谢。”黄峳连忙感谢道。

心云?!黄峳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除了最近一次电话是接通以外,剩余快将近几个未接来电,中间还夹杂三两个李老七的来电。

他心中一紧,立刻回拨过去。

这通电话确实需要谨慎,黄心云做的没错,这可能跟他们俩过去的奇怪经历有关。

这些经历是他们不愿提起的秘密,充满诡异和未知。甚至让他们放弃了各自理想的工作,选择回到家乡,安静地等待时间将一切掩埋。

电话接通了。

可是对方没有说话,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像是被大风灌进听筒的杂音。

黄峳赶忙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来,上面显示的并不是他妻子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串数字。

拨错号码了?他连忙挂断电话,又重新确认了一遍,再次拨通了他妻子的号码。

可是,电话拨出后依旧是这样,只不过这次显示的数字变了,变成了两串带小数点的数字。

紧接着信号完全断了。

黄峳对这串数字再熟悉不过,这是坐标!海上的坐标!

黄峳愣怔了,心里不自觉地开始盘算着。

环太平洋地震带震感、鸟类迁徙、重新浮现的记忆、船难、带项链的猴子、电话号码变成经纬度坐标……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装好,或者有没有买票。

等他终于想起他的妻儿时,回过神来,已经坐到客车的后座了。

依旧是那班公交车。

黄峳凭借座位四周的一些小细节就判断了出来。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窗外的场景牢牢吸引。

下一刻,黄峳抱着药箱包,抓起雨伞,跌跌撞撞地跑向车头,大叫着“司机!停车!停车!”

当他站到水泥公路上时,放眼望去,李老七家的院子已经染成红褐色,红色的塑料凳随意地打翻在地上,连成一片刺眼的红。

红白蓝的篷布像一块巨大的天幕,遮挡住了细雨的侵袭,也遮住了灶台上冒出的缕缕青烟。

那缕烟,像是被灶台的温暖所吸引,缠绵悱恻,不愿离去。另一缕,想要看一眼广阔的天空,于是被雨水无情地打散。

黄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特殊的气味令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忘记了开伞,身上的关节像被石膏凝结。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直到李老七的家门里走出来一位男人。

这是周先生,穿着一件墨绿的雨衣,嘴上叼着一支烟。他手上提着着一个布袋,正往墙脚边上撒着一些黄色的粉末。

然后,他就这样走到黄峳身边,将雨伞打开,递给了黄峳。

“老牛气未绝,惊起蛇鼠狂躁,鸡飞狗跳,慌乱间小儿夭折。”周先生吐出的烟扑在黄峳脸上,呛得他眼睛有些模糊。

“山仔刚刚来过,他说悠云好像是晕倒了,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你先去诊所看看,让山仔先待在你那边,别让他乱跑了,这场雨有些不同寻常。这里还有些收尾要做,我稍后赶上。”

黄峳浑身颤动,眼前一切瞬间苍白,惊起了一身寒颤,即刻穿过雨幕往诊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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