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走进夏岩的办公室,看到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已然入睡,便把房间的灯光调暗,蹑手蹑脚的从背柜里轻轻捧出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就像儿时晚归的自己,缓缓抽开门栓,屏住呼吸,像在柔软的棉花上表演轻盈的舞步,生怕踩死一只蚂蚁。
这些年,若惜之于夏岩,早已超越工作的上下级关系,夏岩又何尝不知,风风雨雨,起起落落,生生死死,不离不弃。而若惜又何尝不知,她眼里这位总裁,这个时而是个精明能干的强者,时而是个深明大义的大哥,时而是个癫狂可爱的孩子的男人,这个在自己内心深处深深爱慕着的男人的心里始终住着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充满了他的全部精神世界,就像一座灯塔,在迷雾扑面的大海,静静伫立,激励她披荆斩棘,抵达彼岸。
若惜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现状,抑或她的模样,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上一面,就已足够,自己一直想揭穿这个谜底,却始终一无所获。眼前熟睡的这个男人的心里早已走不进第二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又是有着何等的魅力或是韵味,让这个男人近乎魔怔,却又心甘情愿的孤独此生。
每次这个男人酩酊大醉,若惜都会把他悉心的扶回家,这个男人也只让她送,这么多年,始终如此,把他安顿在床上,帮他脱去鞋子,用温水擦拭脸庞,然后盖好被子,轻轻关上灯和房门,再在夜色沉醉中独自离去,这是若惜认为自己惟一能做的距离这个男人最近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若惜也无法清晰的忆起。自己开始学会、习惯并喜欢起照顾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外表冷静却又内心坚毅的男人,这个饱经风霜却又多愁善感的男人,这个只懂得照顾别人却又把自己生活过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就像两个同极的磁铁,可以相近,却永远无法相依。
若惜的脸上泛起微微涟漪,像是被一颗无心的石子儿击中了一颗有意的心。一阵凉风吹过,若惜想起总裁办公室的窗户还没有关,于是醒过神来,走到窗前轻轻的关紧窗户,窗外,夜色已深,不远处的汉口江滩,三三两两的情侣依偎在一起,远处的江面,最后一班轮渡拉起即将靠岸的汽笛,即将和这座沉睡了百年的城市一起入睡。
若惜若有心事的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回身看到一旁书架上的书已有些时日未曾打理,于是趁着夏岩熟睡,便随手一本本的抽出来擦拭。
这个书架上除了管理经营类的书籍之外,还有诸如黑格尔哲学、海子和北岛的诗集、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傅雷家书等夏岩的心爱之物。
就在书架最顶端的一个偏远的角落,若惜看到一个牛皮纸样式的盒子,静静的安放在那里,似乎是她平日打理时疏漏的一个角落,熟悉而又陌生。若惜好奇的踩着书梯,轻轻的拾梯而上,试图取下来一看究竟。
“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就在若惜刚刚取出那个盒子,突然听到夏岩低沉的声音,就像那个晚归的孩子刚刚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准备快速闪入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父母发现一样,突然一惊,吓了一身冷汗,手中的盒子也不小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到若惜从梯子上下来,扭过脸来,夏岩已经俨然站在她的身旁。
“你……你醒啦。我看你睡了,就想帮你清理一下书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若惜像那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喃语,生怕受到责备。
“嗯,今天太累了,刚才不小心就睡着了。那是什么?”
夏岩望着地上,看着从那个牛皮纸盒子里散落出来的三个破旧的本子问到。
若惜俯身捡起其中的一本,轻轻拂去上面的浮尘,送到夏岩手中。夏岩接过本子,迟疑了一下,突然像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又似乎像是忆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从睡眼惺忪中睁的很大,愣愣的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根本忘记了若惜的存在。
若惜张开口想一问究竟,却又把话语咽了回去。若惜望着夏岩,忽然发现她身旁这个男人的眼睛在此间昏暗的灯光下,竟然湿润着泛起了泪光。
“夏总……夏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若惜问道,她恍然明白,夏岩手中的这个本子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这个坚强的男人无论在商场上遇到何等的刀光剑影,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而此刻,而此刻,却饱含深情的泪流满面。这个一直把自己内心包裹严实得不允许任何去触碰和走近的男人,竟然此般动情的潸然泪下,除了那个女人,还能会是谁能融化他坚如磐石的心。
“我……我没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夏岩的声音很低,低到没有丝毫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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