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岩木讷的伫立在候机的人群里一动不动,眼睛红肿,六神无主。若惜从胳膊上取下夏岩的风衣,帮他披上,默默掏出两个人的登机牌,被人流推向登机口。
青春是一场盛宴,有的人唾弃不屑,有的人迫不及待,有的人注定只是一个过客,在这个空气里充斥着异味的年代,不经意间闯入,用借来的小丑的衣服,站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中央,忘情的比划着冥冥中早已写完结局的剧本。
航班平稳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强大的制动力和刺耳的风噪提示每一位坐在这架飞机上的行者,他们的目的地广州到了。
晓君早已等候在机场的出口,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夏岩还是远远的从人群中找到了他。只是此次见到的晓君比起上次相见,显得格外沧桑,充满血丝的双眼眼袋突出,似乎刻意修剪了边幅,掩饰内心和身体的痛楚和疲倦。
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和问候,顾不上飞行的舟车劳顿,三个人径直驱车向海棠安葬的公墓驶去。
冬天的广州,并没有江城冷。太阳挂在天上,却下着雾蒙蒙的小雨。夏岩望着窗外,望着这个海棠曾经生活了六年的城市,这个自己一生深爱的女人逃亡的地方,记忆模糊了双眼。往事并不如烟,更像一杯陈年的烈酒,在夏岩此刻的身体里策马奔腾。
许多年前,当夏岩还是夏岩、海棠还是海棠的时候,他们是多么快乐,没有物欲的充斥,没有城市的喧嚣和霓虹,他们淡淡的相安于这个世界安静的角落,一有时间,两个人便会背靠背坐在学校营养不良的操场上,夏岩掏出从县城新华书店那个偏远的书架上寻到的泛黄的海子诗集,交给海棠朗诵,夏岩则把双手放在脑后,抬头望着远远的夜空,夏风掀开书页,空气里满满的青春味道。
天梯上的夜歌,天堂的夜歌,夜歌歌唱了我。弓箭放下,我画出山坡,太阳放下弓箭,夜晚画出山坡。
“岩,你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好美,要是我也能做一颗星星该多好。”海棠突然放下手中的诗集,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我就变成太阳,给你光芒。”夏岩回答。
“我不要。”
“为什么。”夏岩疑惑的问。
“因为星星和太阳不能同时厮守在同一片夜空。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繁星吗?”
夏岩并没有回答夏岩的话,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坐在晚风里,海棠转过身,轻轻的靠在夏岩弱不禁风的肩膀上。
车子缓缓驶入公墓的山间道路,远处是一片湖泊,湖泊的对岸是一扇汉白玉雕刻的大门,大门的中央是一尊镂空的观音,而湖泊的另一端则是一片瀑布。车子穿梭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如果不是刻意了解,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上好的自然景区。
车子围着山坡爬行,在一片公墓旁缓缓停下,晓君告诉夏岩,前面就是海棠安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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