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散了朝,朱祁镇便回宫歇息,顺便想一想邝埜所说的话。

王振此时也是跟在一旁。

“王先生,今日朝中的事情你可都听闻了?”

“奴才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情况还不大清楚。”

虽然宫墙之内无秘密,但是王振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是他行走宫内多年一直保持的习惯。

“天雷击中奉天殿,邝尚书说是麓川之事导致的,你觉得呢?”

王振故作沉思,好似在考虑其中的关系,但其实他早就在来之前准备好了说词,现在不过是临场演戏罢了。

“……奴才以为天雷只是巧合,并非真是天意。”

“如若是天意,为何麓川都打了四年了,到今儿才引发天象呢?倒不如说是邝尚书在借题发挥。”

“可是邝爱卿所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思任发愿意来降,那么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朱祁镇如今也是对战争有了些犹豫。

本来他以为对付小小的麓川,战事在一年以内就会结束,到时候大家论功行赏,自己顺便提拔些亲信,打压一下朝中的文臣。

可是战事还没结束呢,三杨当中的杨荣倒是先亡了,随后便是去年的杨士奇隐退。

现在内阁就只剩下杨溥一人。

当初鼎盛的文官集团,现在也就只剩下两位四朝重臣还在苟延残喘。

他的目的隐隐约约之间竟是以这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达成了。

而且思任发早些时候还有归降的意图,朱祁镇觉得战事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思任发之辈生性狡诈,奴才怕其不是真心归降,恐有后患,况且思任发目前仍被缅甸宣慰刺浪囚于阿瓦,就算是思任发想来归降怕是也做不到。”

“被抓了?此事之前为何不报?!”朱祁镇猛然扭头呵斥道。

“圣上,这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这帮宣慰司……没一个省心的。”

朱祁镇摇摇头,面露难色。

“既然思任发已经被抓,那么就传朕的旨意让缅甸宣慰刺浪把人献于朝廷,朕给他赏赐。”

“圣上,之前朝廷跟这个刺浪有过交流,是个难缠的主,野心极大,奴才怕他借思任发的脑袋要挟朝廷。”

“先试试再说!”

朱祁镇咬牙切齿,对于这些宣慰司他算是受够了。

都是些蛮荒之地的异民,明面上是归顺与朝廷,但是实际上还是分地而治,自己人管理自己人。

比分封还分封,就算是千百年前的周朝的诸侯国也没有宣慰司的自由。

就差边界地区立上一块“汉人不得入境”的牌子了。

“……奴才领命。”

“此事交给内阁去办,商议赏赐细节后呈朕看下便遣使送去吧。”

“遵旨。”

“还有你跟邝爱卿对赌的事情准备如何收场啊?”

虽然邝埜在殿上没有明说,但是朱祁镇不相信邝爱卿是忘了,只是给王振留下一丝面子,让他能自己提出罢了。

“……奴才听凭圣上安排……”王振无奈的回复道。

他在来的路上就知道这事是逃不掉的,之前京城对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场之上甚至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就算是想逃都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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