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铭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温酒驱寒,听吴超禀报军情,未置可否。等到营中安排好寝帐,便去歇息了。
吴超坐在帅帐中独酌,似在等待什么。不久,诸将陆续进帐,有人道张舸正在副都督寝帐内议事。
吴超冷冷道:“张舸为钱帅心腹,今夜之事诸位小心,莫要惊动了他们。”
有人道:“大都督的命令,他们也敢拦阻?”
吴超大手一挥,起身道:“此事重大,不可横生枝节。”他端起羽觞,令众将对饮,继续道,“原本要与诸位一同出去,但钱帅不请自来,本将只好留在营中与他周旋。对岸之事便有劳诸位了。”
众将齐声唱喏,一饮而尽,然后悄悄出营,乘船到了对岸江堤。两艘楼船停在岸边,灯火通明,映照着岸上数百穿戴蓑衣斗笠的士卒。他们手中没有兵器,而是锄头、铁铲之类掘土工具。为首将官迎着江风烈雨,大声道:“将军有令,沉船决堤!”
风雨飘摇的寿春城楼上,灯火比平日还要黯淡。驻扎在内城围困齐军的将士们正有条不紊地离开营帐,登上城楼或转移到城外。风雨声恰好掩藏了他们的动静。
站在城楼上的吴明彻和萧摩诃望着楼下的一切,随后二人转身看向城外,堆在高处的营帐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萧摩诃开口道:“今夜这雨,怕是水要大了些。”
“无妨。”吴明彻很快吐出两个字,“将士们沿路驻守,不会生变。”
“大都督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二城,尽早向建康报捷?”萧摩诃跃跃欲试,“此破城良机,不可错失,官家那边也有交代了。”
吴明彻呵呵一笑:“交代?”他摇摇头道,“官家心里早将寿春视为己有。他所看重的,是淮南,是皮景和那十万大军!”
萧摩诃点头道:“我知道。贺拔伏恩三万精锐全部被灭,仓皇北逃。将来能与我们一战的只有皮景和。但我看他老成持重,不会轻易过河与我决战啊。”
吴明彻重重叹了口气。
“若是拖到冬季,淮河结冰,皮景和大军倾巢而出,那时又如何筹划呢?”萧摩诃提醒道。
此时,淝水大营传来军情急报,说吴超正奉命决堤,又说副都督钱铭忽然过来,暂在营中歇息。
萧摩诃吃惊道:“钱铭?他不在仁州享乐,急匆匆来这里做什么?”
吴明彻也是惊讶万分,拿起吴超手书细看,这才知道当初张舸被困毫丘时,其亲信竟去仁州搬动救兵。
他将书信撕碎,撒下城楼,然后悠悠问道:“内城还有人吗?”
萧摩诃道:“早就撤走了……不,还有一人。”
吴明彻喃喃道:“齐人定会乘乱派细作出城报信,可要仔细看好。”
萧摩诃拱手答道:“都督放心,明日我亲自守在城门口。”
陈军掘开淝水江堤后,滚滚洪水咆哮西行。而钱铭和张舸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对岸发生的剧变。大雨加剧了水势,甚至淹没了部分高地。幸而沿路陈军早已疏散了百姓。饶是如此,仍有一些百姓不慎被洪水卷走,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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