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铭一行三人到了城下,弃马登舟,上楼拜见主帅。
站在主帅身侧的萧摩诃这回没有犹豫,喝令门口士卒道:“速将逆臣高天拿下!”
钱铭挥手斥道:“本帅在此,休得无礼!”
高天面色平静,朝萧摩诃行礼道:“昨夜水攻寿春时,大都督及时派人相救,又护送下官去淝水大营。将军却仍以逆臣相称,不知是何用意?”
萧摩诃愣了一下,正要争辩,忽然想到吴明彻的叮嘱,便改口道:“你是副都督带来的人,既然副都督到了,还是由副都督处置吧。”
钱铭并不理会,朝吴明彻叉手行礼。吴明彻微微点头,让他坐下,然后问道:“钱帅不在仁州坐镇,为何来寿春处理军务?”
钱铭答道:“仁州已无战事,又有淳于将军驻守,可谓固若金汤。我身为副都督,未立尺寸之功,岂不汗颜?故来大都督帐下听用,以报皇恩,请大都督驱使。”
吴明彻哈哈大笑,道:“钱帅乃天子信臣,老夫岂敢差遣。当下战局未定,老夫很想听听钱帅的高见。”
钱铭道:“钱某见识浅薄,哪有什么高论。但我常伴陛下左右,深知陛下体恤百姓疾苦。淮南本为梁土,齐人劫掠二十余载,百姓苦之久矣,日夜盼望仁义之师。今我大军北伐,百姓夹道相迎,一战而定,可知人心在我。然而都督水淹寿春,殃及百姓,丧失人心,若不收手,日后再图进取,百姓必视我为贼,殊死抵抗。”
萧摩诃怒目而视,吴明彻只微微皱眉,抚弄胡须道:“本都督也是不得已为之。寿春外城虽破,却仍有数万精锐据守内城,且粮草充足,水源不竭,倘若强攻我军必损失惨重,只好略施小计。”
“略施小计?”高天不待钱铭发话,先呛了一声,“大都督所谓小计却使淮南百姓家破人亡,十不存一。下官以为此举不但令大都督背负骂名,亦陷陛下于不仁,非忠君之道也。”
钱铭闻言眉头紧皱,正要斥责,萧摩诃已开口大骂:“大都督年已七十,仍为朝廷鞠躬尽瘁,开疆拓土,恢复中原。你说大都督不是忠臣,就是与我为敌,也与北伐二十万将士为敌!”
钱铭明知萧摩诃曲解人意,却不愿与他交恶,便责备高天道:“还不快向大都督告罪!”
高天倒也干脆,当即伏地请罪:“下官失言,请大都督治罪。”说罢头额触地,纹丝不动。
吴明彻却不理睬,笑问钱铭:“钱帅有何破敌良策?”
钱铭从高天身上挪开视线,答道:“当务之急乃是退水保全百姓生灵,彰显陛下仁政。”
吴明彻的目光终于落到高天身上,说话却是对着钱铭:“我以水灌城,毁其粮草,饿其体肤,病其身骨,挫其军心。不过十日,城中粮尽,瘟疫横行,必不攻自破。此计虽利我儿郎,却有亏天道,钱帅若有妙计,老夫愿意采纳。”
钱铭略一思量,道:“齐军军粮泡了一夜怕是折损大半,人心必然涣散。我先筑坝拦水,暂且保全他们性命,彰显我军仁义,然后再行劝降之计。齐人若不愿降,再以水攻城不迟。”
吴明彻道:“钱帅一片好意,只怕王琳不肯依从。他与我朝水火不容,何况梁王在邺城为质,他只能死战。本都督也曾派高常侍前去劝降,险些有去无回。”
钱铭不知如何回答,跪在地上的高天抬头说道:“齐人心思各异,并非都愿意战死不降。只要大都督下令退水保民,必有齐人诚心归附。我愿再入齐营,行离间之计,拿下寿春只在翻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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