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发展已然静止,在这永恒的一瞬,施乌依旧不曾找到铁的所在,死如风中的麦浪逼近,虽已被静止。一瞬之中,他思考的事物很多,那些相似的片刻,关乎夜塔与铁的联系,夜塔与秽......难再分明,亦无从考究,一瞬已过。

一瞬以后,施乌忽然明白了为何铁作为旧时代的怪物能存活至今甚至代表秽怪,为何天象能为它变化,它是夜塔的羽翼,正是它带来了灾变,正是它引来的灾祸,明了的一瞬,施乌亦看见那曾于清明之梦中他曾跟随藏入的丝线,它们如灰白天空落下的密雨,既是秽,又是操控,他们虽是人、秽怪,亦是夜塔的傀儡,于有限的空间中发挥自由。

陆扫晴为他割去了丝线,与夜塔一同到来的猎魔人为他讲述真相。

死亡已迫在眉睫,他立足的土地已然板结,亦是液化,施乌注意不在其上,便不曾认清土地的状态。施乌看见了丝线在所见之地与不见之地,他终于将这些丝线组为可被认知之物,这是夜塔的轻纱,一切昭然若揭,他以自我而知晓的万物为一体的维度其实是夜塔,他们就在夜塔之中。

沉钟一声,声音来自风的归处,为在场的众人昭明施乌的死。

但施乌不曾死,他已在一瞬将剑切入铁的身躯,向众人说道:“剑二。”

剑二不会有如此的速度,这不是剑二,但这又是剑二,因为施乌说这是剑二。

施乌将力递向剑刃,铁被力推向一方,那些侵扰此地许久的秽怪终于也在这一剑中死去,不再有乐声在此夜中;放眼向四方,雨云渐散,夕阳的昏光照向远方,夜依旧是夜。

施乌拖刀走向铁,那一剑不曾砍向铁,他想杀的是夜塔。

“你赢了?”铁问道。

“对,我赢了。”施乌回答得轻易,继续拖刀靠近。

“你是赢了,那之后呢,你还有多少寿命,你身上还有多少秽,那些幸存的人类又有多少秽?我们是不会灭绝的,有你们的那一天就有我们的那一天,你只是赢得了一时的胜利,未来,依旧会是这样,直至我们胜利,将这一切终结。”

“不,这不会终结,即使是你们赢了,接下来只不过是大局只不过是以秽怪为主体,人类遁入暗地,筹谋着变局。斗争不会停止,不论是人与人还是秽怪与人,又或是秽怪与秽怪。”

铁大笑起来,道:“至少我们也应该享受和你们一样的待遇,茹毛饮血、愚昧与偏执已跟随我们太久,我们生来无罪,为什么会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为什么又被惩罚变成这种野兽?”

“因为不公平,”施乌并未沉思,他仿佛早已应对过这样的情势,或许他曾在旅途中的静默时分思考过这些问题:“你们生来没有选择,我们生来又哪有选择呢?我们的种种缺陷又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斗争的场面又是我们期愿的吗?你们当然可以举兵攻向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反击,难道要某一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

“你这话不像人类。”

施乌笑而不答,问道:“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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