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父亲陆机遣人来司马门,召陆蔚前去河南尹府邸会几位长辈。自成都王在华林园设行营后,陆机遂将个人的行辕迁到了华林园外,于河南尹府辟出了几座殿院,充当后将军、河北大都督行辕。

这些时日,伐洛善后诸事甚为忙碌,各军各营都在厘计本部战绩,一级呈报一级,其中少不了有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之事。

成都王自是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且忙着与朝廷公卿们斡旋大局。

汇总战报之事,自然便落在了三军统帅陆机处。

陆机本是一个较真的人,欲严查各军各营之细末详情。

后经过司马孙拯、白沙督孙惠、修武督王彰等人劝言,千万莫要在这個全军振奋之时做出一些与诸将士相左之事。故此,他索性将此事发到幕下,让孙拯等人自行张弛从事。

稍显空闲时,一些昔日在洛都的故交,便陆陆续续前来登门拜会。

甚至,还有早先交情不深的一些公卿世贵,这段时日里,也精心修饰了一番理由,殷勤派人来投帖求访。原本,在他们当中还不乏暗有对南人鄙夷之人,无非因为洛中已然变天,一面是面临重新洗牌的局势,一面又是正值风头的陆氏,此消彼长之下,也得腆颜示好。

都是为了谋利益,不寒碜。

对于这些访客,父亲陆机自是应下一批,婉拒了一批,又及坚辞了一批。

今日陆蔚被唤去见客,不难多想,必是父亲陆机昔日于洛中的挚友。晌午过后,他带着几十名亲卫,策马往北,直抵了华林园东侧的河南尹官署。

此次是他初访父亲的新行辕,刚叩门,竟还问错了地方。在河南尹小吏殷勤的指引下,这才寻到了后将军府的殿院。

门人刚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仲弟陆夏着一身文官禅袍,手中摇晃着羽扇,脚下迈着凌波微步,十分轻盈的就跑到了前厅来迎。

“大兄,迟了迟了,都在等你呢。”陆夏一如既往,一副不是风就是雨的样子,面部表情颇具戏剧张力。

“为兄我也想早到。不如你寻一个机会,催一催阿翁,让阿翁请成都王另拨部旅驻防司马门。”陆蔚一边将坐骑交给门人安置,一边除下双手上的皮制手衣,以手衣拍打了一下衣褶上的泥尘。

昨日又有小雨,来时的路上仍有水渍,溅了不少泥斑。

他接着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司马门连门都没有,为兄我离守,如若不交代仔细,万一出了差池,当如何是好?”

“这事吧,属于劳苦功高,天家肯定会记大兄你的好的。来来来,先随弟速移客殿。”陆夏催促着道。

亲卫们留在前门自便,自有门人奉茶点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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